爱子每次回家,第一句都是:“我回来了。”如果家里没人,她就自己回房间,如果家里有人,又要分情况。如果明美在家,她会高兴地叫:“姐姐!”如果明美不在家,她就会问诸星大:“姐姐呢?”
这天,只有诸星大在家,但爱子既没有说“我回来了”,也没有问“姐姐呢?”
他注意到她的异常,看向她,她低着头,遮遮掩掩地不和他对视。
“你怎么了?”他问道。
“没怎么,”爱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姐姐呢?”
“她还在打工,晚点回来。”
爱子还背对着他,但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你呢?你怎么不去打工?”
“我打工结束了。”诸星大说,“我买了牛肉,今晚可以加餐。”
爱子跑进厨房,果然看到洗菜池里放了一整块牛肉,是很好的那种,非常新鲜,还流着血水。
爱子心情好了不少,但还不忘叮嘱诸星大:“你不要动这块肉,让姐姐来处理,你做坏了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诸星大出声,就在爱子的背后,爱子吓了一跳,刚一转身,就被诸星大看到了脸,右脸颊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
“你被人打了。”诸星大陈述。
“是打架,”爱子纠正,她下意识捂住脸,侧身从诸星大和流理台的空隙中钻了出去,“我也打了回去。”
“你打输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爱子激动起来,“对方有两个男生,都比我大很多。”
诸星大打开冰箱,找到冰袋,递给爱子:“只要掌握技巧,你可以打得过男生。”
“什么技巧?”爱子问道。
诸星大没有回答,而是把冰袋递给爱子:“你为什么打架?”
爱子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也没有接过冰袋。
诸星大卷起袖子,给她看手臂上的伤痕和纱布:“你看,我也去打架了。我不会告诉明美的。”
爱子动摇了:“他们骂我是野孩子,还说我是男人婆,说我脏,还说其他难听的话。”
“学校里的事?”诸星大稍微放心了一点,没有涉及组织就好。
爱子点点头,接过冰袋,敷在脸上,充满期望地问他:“这个多久能消肿呀?”
“至少几天。”诸星大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你自己想怎么解释吧。”
爱子失望地嘟起嘴,直接在摆着餐桌的榻榻米上躺下,抱怨道:“姐姐又要唠叨我了。”
“你可以不打架。”
爱子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差点带到餐桌:“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踢我的肚子!”
诸星大眼神凌厉起来:“还打了哪里?”
“还有脸。”爱子把冰袋拿开,凑到诸星大的面前,给他看脸上的淤青,“怎么能打脸呢!”
“你可以踢他们的裆部。”诸星大说。
“怎么踢?”
诸星大给她示范了一遍。
“这个真的能行吗?”爱子将信将疑。
“当然,很痛的。”
爱子看向诸星大,诸星大也看向爱子,电光火石间,诸星大捉住了爱子踢过来的脚。
“放开我!”爱子瞪着诸星大,她被他握着脚踝,有些站立不稳。
“我教你,不是让你对付我的。”他缓缓松手,她脚踩到地上,感觉被他抓到的地方怪怪的,忍不住抬起另一只脚,蹭了蹭那里的皮肤。
“我就试验一下。”爱子悻悻说道,“你还有其他招吗?”
“教给你,你再对付我吗?”
“我不对付你了!我刚刚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当然还有其他招,截拳道融合了各种武术精华,是最适合实战的街头格斗,但也因此荤素不忌,容易给对手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诸星大慢慢坐了下来:“其他招太阴毒了,不适合打架。”
“为什么不适合?我保证我不对付你,可以了吗?”
“你要是掌握不好分寸,把对方弄伤了,我们要赔钱的。”
“你教我,我保证平常不用,除非生死关头。”
“再说吧,”诸星大敷衍道,“看你表现。”
爱子握紧拳头:“你信不信我向姐姐告状!”
“你要是告状的话,就没有冰淇淋吃了。”诸星大说。
“什么冰淇淋?”爱子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你还买了冰淇淋?”
“是啊,哈根达斯呢。”诸星大拖长语调。
爱子又跑回厨房,从冷冻区里拿出了那桶哈根达斯。
天哪!她开心坏了,拿了两个碗和勺子,坐回餐桌边。
“你吃吧,我就不吃了。”
“老师说,大人说「你吃吧,我就不吃了」这种话,都是谦让。”爱子大度地把碗和勺子放到诸星大面前,“不要不舍得,来!”
诸星大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甜的?”
爱子想了想,确实没有,这才把碗拿走。
凉凉的冰淇淋下肚,她打开话匣子:“你以后要教我打架,你之前说只要我在道馆里不表现,你就教我。”
确实有这一茬,诸星大都快忘了。
“我刚刚不是教你了吗?”
“不够,”爱子咬着勺子,“我以后要做那种很酷的黑帮打手,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这么一点根本不够。”
“明美不是让你不要做外勤吗?”
“外勤就是黑帮打手吗?”爱子好奇地问,“你不是去做司机了吗?”
低级外勤确实是黑帮打手,高级外勤则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代号成员,而她所说的,那些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人,只存在于影视剧中。
“不是,我也没有去做司机。”
“也是,”爱子点点头,“司机不需要打架。”
“做警察也可以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他试图引导爱子,但爱子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