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泡沫沾到眼睛了吗?"商容见方逮睁开眼,却一言不发,严肃的盯看着她,因此赶紧细擦他的额头,把他额边的泡沫给擦了干净,"有好点吗?"
方逮否认,可是嗓音却有些沉重,"没有,没沾到眼睛。"
因为他在想,外在的氛围感对商容很是不公平,她只是离婚跟被伤害了,并且选择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可是双子楼觉得她的受害,她的不想噤声会直接影响到双子楼的正伟光形象。
还有什么事,会比大环境的人都认为面子问题大过于受害者伤口愈合的问题,还更让人生气呢?
他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这一些对女人的恶意歧视就跟他出生的原罪一样不公平,像是生来就有原罪的。
温水冲在他的头发上,直到干净了,商容才拿了干净的毛巾先擦他的眼睛,再擦干他的头发,"好了,还请这位先生可以起身了。如果满意的话,还请这位先生在顾客意见单中,给我五星好评噢!"
他坐起身时,一手压着毛巾给自己的头发擦干,余光看着商容正在整理刚才用过的毛巾,她的衣服被水给喷湿了,湿了一处衣角,瑜伽裤勾勒出她瘦却健康匀称的腿型。
方逮站起身,主动地把她手上的毛巾给拿过手,"我收拾就好,你去把衣服换了,身体都弄湿了,小心感冒。"
"不好,你连走路伤口都疼,我拿去丢洗衣机就行。"商容见他连走路都得压住伤口,虽然他的表情很是平静的,但见他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稍微大步一点,他都不敢跨,商容实在不敢让他多做一些家务。
"我没那么脆弱。我是想要你陪伴我,不是你充满愧疚感的想服侍我。"
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紧抿着唇的样子,看起来又有些严肃,要是不熟知他的人,只会当他是在发脾气了,可是商容知道,他没有发脾气,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话跟放松罢了。
"可是,你会受伤也是因为我啊!"商容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愧疚,所以急于抢走他想主动收拾的毛巾。
就在商容背对着他收拾时,他像是少根筋的直问,"是不是我伤好了,你就不管我了。"
方逮的黑眼珠直勾勾的盯看着商容的背影跟镜中转而变瞬的表情,他觉得商容肯定还是要紧着他的,否则就不会因为在乎着他而对他生气。
但商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方逮的声音,会让人感同身受的难受吧。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笑意,"你伤好了,我就不欠你啦!没你那么折磨人的吧,我这辈子可还没这么照顾过谁,照顾人太累了,时间太长可不行。"
"那...那我可以照顾你啊,我不用你照顾。"方逮着急的脱口而出,头发半干还带了些湿气,手掌上捏皱着的湿毛巾跟他起伏不定又泥泞折磨的情绪很是相似,都是湿湿热热的,有点像是夏天,满头大汗过后的烦燥感。
他的眼神很诚恳,可又顾及着商容的意愿,他不敢再更直白表达出,他想再度的恳求能被她原谅。他怕自己抓不好分寸感,过分的积极会被商容给讨厌了,所以很是克制分寸。
可这话说着,让商容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气,就好像她清楚地知道,方逮的每个眼神跟感受都会深深地影响到她,看他受伤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的样子,每次替他换药,看到他身上的可怕的伤口,她都难受到想哭。
有种,她知道戒不掉对方逮的爱,可是同时也挣扎着还没解开的心结。
她还没办法说服自己,在没解开心结下就又迷糊的跟他在一起。
可是难道爱他,就必须得勉强自己去完全的体谅他吗?
难道这两者,就不能并存?或是择一?
商容很努力地寻了藉口,这种把话题给引开的粗糙伎俩很是拙劣,但是她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像是磨刀炖肉的不痛快感,"我先去沁心坊帮你拿晚餐吧,早上跟他们订了鲜鱼锅给你当晚餐,鱼对伤口好,听说还是野生的,应该挺美味的。"
商容离开后,方逮又陷入了灰蒙蒙的困境之中,他连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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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商容已经抱着小熊安眠睡熟了。前两天他体温有些高,商容以为他睡在书房没睡好,又舍不得一个人睡觉时开空调,没休息好所以导致体温有些高的。
商容也知道他什么事都习惯先委屈自己。
因此,便主动让他过来主卧睡。
其实他心知肚明,他是这两天忘了吃药兼自己洗头时弄湿伤口,才会有点感染了,他像是怕挨骂还连忙把忘记吃的药包给藏了起来。
方逮想着他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好,就感觉离商容离开他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他就越睡不着。
他起身出房里,简单的做了下家务,把衣服洗了又烘了,怕吵醒商容也不敢用吸尘器,只敢用扫把慢慢地扫,因为他怕白天商容在家里要工作,还要出门给她买三餐又得替他洗头,还要干这些家务太累人了。
差不多整理好后,他才又慢慢地走回房,才轻轻的坐到床上,床上陷下的动静好像把商容给吵醒了,她细幽着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公,你回来?"
方逮愣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才发现商容其实还是睡着的,只不过是如往常般翻身梦呓了,所以他看着商容熟睡的睡颜时,他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就嗯了一声,像是假装如往常般的回应她,"我...回来了。"
他突然有点心酸,想起白天他们在浴间耳鬓厮磨的温度,他又忍不住的想俯身靠近,想如往日那般亲吻她。
可他的吻却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商容是做了梦,可他是清醒的,他如果趁商容梦时亲她,那他不就是趁人之危吗?
他想,商容连拥抱他都不愿意,怎么会愿意跟他有更亲密的接触。他的手指停在被角,只敢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单,才缓慢尽量不拉扯到伤口的侧身躺下。
明明就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不自觉地有些出汗,空调还是适宜的23度,可他的体温却有些上升,他不自觉地单手磨蹭自己的手指,像是焦虑的想甩掉累积在血液中澎湃的热度,只能用尽力气的,才能去克制住那颗蠢蠢欲动想亲近她的心。
如果商容愿意回来,就像是如朋友一般相处,那他也就很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比谁都知道只要他的伤好了,她肯定不会想留下来,是他太自以为是,仗着商容先喜欢上他,且总是对他毫无保留的坦诚爱意,所以就以为她的心会永远对他是热的。
他好想再好好地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