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想让她隐忍去顾全大局,就跟她母亲当年的做法一样。
那个恼人的回忆,她连哭都没资格,当时她唯一可以求救跟信任的亲人,还让她得顾全大局的忍着吞下去,现在她唯一可以求救寻求帮忙的女性领导,却也给她相同的答案。
当年的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那现在的她可以哭吗?
可是她不理解,当母亲的不是应该保护孩子吗?
为什么在她最需要被帮助时,让她忍耐,然后责怪她不够大方识大体。
商容低着头,抿着唇紧咬着牙关,她眼眶红红的却只能忍住难过的情绪,她知道在职场上,哭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在身为女性她知道自己可以难过,可是她心中有疑问,她知道顾怡也是当人母亲的,"顾科,今天我是你的下属,所以你让我忍气吞声,那如果今天我是你女儿...你也会让我忍气吞声吗?"
顾怡像是被商容的话问的有些愧疚,但她现实的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对谁都不会有好处,甚至首当其冲就是商容的事业跟鉴识科的升格,因此她无奈且有些烦躁的问,"所以你想让我怎样?你希望我怎么做?"
顾怡忍住那种愧疚感,她不能跟着商容跟林息天真下去,如果她连自己的职等都保不住,就别说想要实现让鉴识科升格的野心,"商容,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这件事如果曝光闹大,上头随时可以有理由,用你的形象已经不合乎双子楼的精神,隐性的让我把你调任。我可以找双子楼里的技术员帮你处理这些照片,但女性能当上领导很不容易,我希望你珍惜。"
"可是如果我当上领导,却又不能保护下属,那么我当这个领导有什么用?"
商容的好胜心跟不甘心完全被激怒了起来,她问自己,同时她温柔却又坚定地声音,也像在质问顾怡的内心。
顾怡没有刚才被问到,如果她身为母亲时的失神一愣,但依然表情不太好。
但商容也很清楚,在现实面上,顾怡也确实没有道理就为了她的事,而牺牲自己的仕途,在这种重男轻女,男性把握多数的权力世界里,女性的声音是会很容易被掩盖掉的。
商容深深地深呼吸,她的心口还起伏不定,却已经语气能平稳着感谢顾怡,"顾科谢谢你,但我需要时间想想该怎么做,请你给我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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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容的离去,并没有同时间的让顾怡松一口气,反倒让顾怡有些为难。
但顾怡看着商容遗落下的工作证,她拾起的看了一眼,心里想起商容刚才问她的...
如果商容是她的女儿,又或者是她的女儿遭受的这种性侮辱跟骚扰,她也会让她们忍气吞声的,就只会为了去顾全大局吗?
顾怡真的不知道,因为周围环境对女性的刻薄,不是她一个人所造就的,她也不想这样。
她看到她的办公桌上有着一家叁口的合照,照片里有她跟顾久,还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的合照,她突然想起那张属于顾久的领养证...
当年,她为了事业,偷偷摸摸的把这个所谓的私生子给生了下来,接着请人把孩子送到育幼院里,直到自己的事业稳固后,才用领养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领养回来。
当时,她的上司也知道顾怡成了第叁者,也知道她是被欺骗的第叁者。
可是,顾怡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顾久的生父跟她的上司合谋起来规劝她,劝她以自己的事业着想,把这情感遭受欺骗的事给忍了下来,但如今想想,她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如果当时的她死磕到底,只怕在当时还更保守的氛围下,她这个情感上的第叁者又未婚生子的女性,光被骂就会被多数人的口水给淹死,怎么可能能仗着那个男人的愧疚感,隐性的助她成为在清一色都是男性的世界里,成为唯一的女性单位领导。
所以为了自保甚至满足自己事业上的野心,她只能看着伤害她的男人继续过的风生水起,在众人耳目之下继续扮演着爱家的好男人,甚至现在还是任着单位要职。
如果问顾怡甘不甘心,她当然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
当时优势方,都是在那男人那边,她不能为了给自己讨个很可能会失败的公道,就牺牲到底,让自己沦为一无所有的一方。
很可能对于她来说,事业野心比所有都还要重要吧!因此她可以狠下心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丢在育幼院多年,可以狠下心的逼迫在面对那男人时,可以云淡风轻。
在她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只能依靠自己。
可是这是商容的人生,顾怡知道自己现实,她也试着说服着自己是为了商容好,故意给商容看似对事业上最有利的建议,同时让商容忍气吞声也是最不会妨碍到她想让鉴识科升格的野心。
顾怡仰头静静的倚在办公桌边,她知道自己很利己。
就好像年纪越大也会越来越失去热情,最后就没力气去争取些什么了。
可是,她必须坦然的接受自己的现实跟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