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开始怀疑余生说方逮不太跟朋友出去玩,会不会是骗人的,就这种组帐蓬的速度,怎可能是没露过营的人,能有的速度?
商容大概没机会知晓,方逮高中时,刚好东西区的老屋在屋顶整修,房间不够,他有叁个月的时间都幕天席地,就搭帐蓬勉强的睡在老家的院子里。
她走到方逮的身边问,"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吗?不然你教我搭建帐蓬好不好?"
方逮听见商容的声音,这才从下营钉的动作抬起头,"没事,组这个很快的,等会把四个脚给钉好营钉,固定住就算完成了。"
方逮见商容穿着牛仔吊带裙,虽然看起来好活泼靓丽的,但是露营时不适合,因为草丛中可能会有蜱虫跟恙虫,这些虫子的危害不亚于蚊子。被蜱虫咬了,可能将各式各样的细菌病毒传染给人类,例如:莱姆病。而恙虫则是我们很常听到的别来无恙的恙,因此被恙虫咬了,得了恙虫病也有一定的死亡率。
他低头在下钉时,在想他应该要提醒商容才是,可是他又怕商容会误以为,他是在管着她。
方逮知道就算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他也不该干涉商容的喜好,可是他又很担心商容穿着小短裙会被蚊虫咬。
他瞥着她的小腿跟脚踝,心里想着,要是被蚊子咬了,又抓破皮,很有可能会留疤的。
因此,他便寻个由头说,"你要不要撒些防蚊液,这里蚊虫很多,有些虫子咬了人后,产生的疤会很难退。"
商容听见会留疤一时也觉得大意了,确实来这种蚊虫多的地方,她就不该穿裙子的,"我有多带的一套要换的衣物,我等会就把裙子换掉。等换了长裤在撒些防蚊液吧!"
后来,方逮坚持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营帐给组好,让商容就在树荫下躲阳光就行。
就是阳光越来越大,周围的鸟鸣响耳,方逮总算把他们睡觉用的叁个帐蓬,给搭建了起来,就只剩下吃饭休闲用的大帐跟灯还没挂上。
商容见他汗流夹背的,就拿了柠檬水跟湿巾要递给他,"方逮,你休息一回吧!都快组好了。你脸都晒红了。"
方逮听见她的声音很温柔的,他的思绪顿时停了下来,手却没有停下,就是仰头看了毒辣的太阳一眼,才看着商容的身影笑了下,"就是快完成了,才不能停下。再努力一会,就能到终点了,现在半途放弃就太可惜了。"
商容见他额头的汗水就快滴到眼睛了,她连忙打开湿巾,往他身边蹲,提醒了一句,"你的眼睛。"
突然,冰冰凉凉的触感就轻触在方逮的额上跟眉尾,湿巾带走了黏腻的汗水,也给了他突如其来的清凉感,让他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起来。
"谢谢。"
方逮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她时,他的眼睛在眼皮跟巧精的卧蚕勾勒之下,圆滚的眼珠跟纯良的眼神,是会直接让人怦然心动的忘了时间的。
四周毫无声音,要不是方逮说话提醒了她,她大概还会继续沉浸在方逮的眼睛里。
商容脸红的低下楼,深呼吸的让自己冷静一下,怦然在心里叨念着,她从来没看过有哪个男人的眼睛,长的那么好看的,不大不小,就是有神的很,像是看人一眼,就能勾魂似的充沛情绪。
"你别靠我那么近,我浑身都流汗不好闻。"
方逮懊恼的微微躲开商容,他应该在早上就擦些止汗剂的,他怕自己流了汗,身上的味道会不好闻,因此稍转头躲开商容的视线,本来他的脸都晒红了,现在又更面红耳赤。
商容一听,立马就反驳,"不会阿,你身上没有什么不好闻的汗臭,反而衣服上有种太阳的味道,感觉很温暖的。你都用什么味道的衣服香氛?感觉很好闻。"
商容知道自己并没有在恭维他,因为她真的很少见到有男生像方逮那么爱干净的,人的衣袖跟领子跟指甲是最容易脏的地方。
商容披过他的外衣,知道他外衣的衣袖跟领子都非常干净,连一点污渍或是怪味都没有残留,甚至她也细心地观察过他的指甲,每次都是剪的短短又干干净净的。
商容这人夸人都是打从心里的,所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害臊的,倒是方逮听见自己被夸了,反倒有些羞涩,表情瞬间就出卖了他的腼腆。
因为从来没有谁,会那么直白坦然的称赞他的,因此他有些害羞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可能...是太阳晒的吧!所以有太阳的味道。"
商容听见方逮不用烘衣机,她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用烘衣机?你那么忙,有时间等衣服晒干吗?你在医院工作,不会很累的,平常连睡觉都没时间了..."
方逮的眼里突然有些心虚,像是透过这些对话,发现了他跟商容,有着他永远都缩减不掉的距离。
他低头有些自卑的苦笑,在商容一出生就早习以为常的便利科技世界里,他或许还不知道洗衣机长什么样子,或者知道原来还有机械可以短时间之内,快速的把衣服给烘烤的,甚至比太阳晒过的还要香。
他困窘的低下头,额头上的汗就沿着眉骨渗进眼睛里,他眼睛被汗水刺的涩涩的,他总不能说,他就是某些旧有的习惯还脱不掉,他骨子里还藏着儿时年少的贫苦,所以他认为有些钱还是能省则省的。
可是他看着商容对他笑着的目光,显然只是装着好奇跟关心,对他的节俭并没有任何轻视跟意外,思想早熟又敏感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像是故意引话题,抬头对她示意,"左边汗水滴到眼睛了。"
"好。"
商容应了一声后,轻轻的擦掉他额上跟眉脊骨上的汗水,她几乎沉溺在爱情里,其他的根本不做多想。
那日,阳光很耀眼,方逮知道眼前的女孩的眼里,装的都是他的样子。
不管,他跟商容有没有结果。
但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曾经有人对他那么小心翼翼过。
他就像是从枯木老树根底,甚至是石墙缝里,努力从死里所逃生攀爬着长出来的枯藤蔓根,却千不该万不该,爱上了一朵被娇养在温室里的戴安娜品系的粉色玫瑰。
他有瞬间,觉得这朵粉玫瑰,真可怜。
被遭人践踏的枯藤缠上了之后,就没价值了吧。
就跟...被他爱上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