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07年
地点: 北区
清晨,商容从医院附近的小公寓醒了后,看着还不太习惯的屋子,才又再度的想起她早就跟方逮离婚的事实了。
而自己现在是一个人住,她几乎就是坐在床上放空了十分钟,才听到手机的闹钟又响了一次,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慌乱的出门,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好像离开了方逮以后,她连日子都过的不好,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了。
她上了车,握着方向盘在想,要是以往,方逮总是比她早起,他若不着急去医院,就会帮她做早餐,让她醒来后拿了早餐就可以直接出门,不用跟别人塞车去抢早买早餐。
若是平日排到假,他更会亲自接送她上下班,好像在他眼里,总认为女孩子天生就该是被保护呵护的角色,而不适合太过劳累跟辛苦。
当年,她毕业近半年都没收入,一直在家等双子楼的职位分发,也因为结婚跟她的爸妈有些疏远,自己也没存什么钱,她父母给她存的钱,她更是没脸去动用,也无法动用,所以她当时是完全没有经济来源的,家里的花费用度也只靠方逮一个人的工资负担,她觉得连自己都成为他的负担,也一直很愧疚没办法替他分担家里的金钱压力。
所以她能开始上班,她是很开心的。
当时一回家就总喜欢的跟他叨叨絮絮工作上的事物跟人际关系,期间她的手机一直有讯息的声音,她也没避着方逮,就直接拿给他看,说是科里的前辈一直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要约大家出去玩。
方逮看都是男性同事在找她,心里便暗暗留了意,又突然看见,她没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也怀疑会不会她的前辈跟同事都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所以有些男性刻意的在对她示好。
所以,他突然握了下她的手,故意的问,
"今天怎么没戴着戒指?又忘在化妆间了?"
商容这才想起来,她一直把戒指放在包里,她这才着急的说道:"因为在实验室的操作,戴着戒指不太方便,我就一直放在包里给忘了,我现在去找找。"
方逮知道她有丢三落四的习惯,便直接拉住她,把她搂回怀里,还晚安吻的亲了下她的额头,
"不用了,现在很晚了,赶紧睡了,明天再找就行,既然在包里那就不可能会丢。睡吧!"
商容这才有些愧疚的,自己怎么会把结婚戒指就乱丢在包里,好歹也该放在家里收好才是。
就是让她意外的是,隔天她才下班出了鉴识科的楼层,还没出双子楼时,就在双子楼的一楼大厅,看到方逮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文件。
她当时是跟科里的几个男同事一起坐电梯下楼的,上一秒还说说笑笑的,下一秒看见方逮突然来接她下班时,她便惊喜的直接把同事给抛在脑后,见色轻友三不管的,就丢下刚刚还聊的好好的同事,要不是同事走过来提醒还有其他人在,她估计牵着她老公的手,人就跑了。
她在同事疑惑的眼光下,这才郑重的跟她的同事介绍方逮是她老公,然后也完全不掩饰自己对方逮的依赖,甚至一走出双子楼的旋转门,她整个人就靠在方逮的肩上,眉飞色舞的跟他小声的分享今天在工作上发生的趣事。
这下好了,全科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新进的小姑娘,早就结婚了,本来有追求商容心思的男人,全都打消了念头,这结婚戒指倒是戴不戴都无所谓了。
她回过神后,觉得心口还是闷闷的有些难受,所以在等交通灯号时,就总想起方逮跟她的回忆,所以精神也有些不济,连口红都是在车上随便擦的,甚至也没啥心情好好打扮了。
可是为了提振精神,她只能想着把车速给提快了,车速快些,她才能精神集中一点,不容易胡思乱想,她更是希望可以早点到双子楼,能让自己全心投入在工作上。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永远依赖着谁,跟方逮离婚后的日子,她还是得自己去面对孤单寂寞,她希望自己可以像林息一样坚强一些。
就算一个人,也该好好的过日子呀!她总不能永远都困在回忆里。
可眼看前面的交通灯号转绿时,她正要踩油起步时,突然地惊天巨响不知道从何而至,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见到车窗的玻璃全碎,前头的安全气囊就全都一瞬间的爆开,她耳边全是嗡嗡作响的杂音跟远处的尖叫声。
短短一瞬间,玻璃、车体、安全气囊、额骨、血肉,全都交织在一起,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瞬间就昏了过去,连打求救电话都来不及。
商容不知道发自己生了什么事,像是陷入一场很久远很久远的梦。
就像人在死前,会回顾以往一样。
梦里,她看见自己手里端着蛋糕,又看见余生搂着林息在家里跳舞,而她转头就看见方逮坐在沙发角落,手里端着气泡水的杯子,就侧着身在欣赏余生跟林息相依相亲的双人舞姿。
突然,林息喊了她过去,让她跟余生示范一曲标准的华尔滋交际舞。
可她觉得这样不太好,这种双人舞会搂搂抱抱的,让她跟余生跳交际舞她会觉得好尴尬的,她其实想婉拒的,但是拗不过林息跟方逮都说想看她跳舞。
林息也大方的表示就是跟余生示范一次,给林息模拟那种交际舞的节奏跟感觉,不然林息说自己总抓不到诀窍,怕在余家的宴会上,自己会出糗,还说跳舞比抓查案难多了。
商容听林息一点都不介意,就不在坚持己见了。
舞曲的音乐很轻柔很放松,虽然她跟余生都是熟知交际舞的,但是就是少了一种情人之间亲密相依的默契之感,她还是觉得跟其他男人靠的那么近,让她很不自在,像是有种绑手绑脚的感觉。
她跟余生跳完后,余生拱方逮也一起来玩,方逮有点不好意思的婉拒,因为他不只不会跳交际舞,连交际舞他都只在电影里看过,更别说学过了。
要不是余生跟商容示范,他也没机会看到真人示范跳舞。
何况,他也觉得交际舞是种太过昂贵的交际活动,实在不适合他这种人。
就是,方逮细看下,才知道商容跳舞的姿态真的很美,他在想,如果商容不是嫁给他,她现在会在哪呢?会不会身边也有个可以陪她跳舞的男人。
方逮一想起有这种可能,他心里就又闷又酸。
一曲舞毕,商容笑着回礼余生的配合。
然后她就回头看了方逮,只见方逮正以很温柔且有些扼腕的目光看着她。
她坐回沙发上,就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还是觉得在方逮身边让她自在多了,比起跳舞她更想方逮陪她再看一次泰坦尼克号。
方逮看着电影里翩翩起舞的男女,他搂着她的腰时,有点自责自己好像连精神层面都无法满足她?知道她从小学跳舞,也会弹钢琴,但是他好像都忘了问她,家里是不是得再给她规划个琴房。
因此,他突然的问,
"我记得你小时候学过钢琴,你有想买座钢琴吗?"
商容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解他怎突然就问这事了,
"好久没弹了,早就都生手了!况且,我现在也没时间弹琴。"
方逮问的很是小心,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但其实他知道更像是种打探,
"那如果可以买,你想买吗?"
商容摇头,其实比起买钢琴,她觉得买按摩椅好像更适合,毕竟方逮在手术房里,短则一两个小时,长则得七八个小时的站着,其实他挺累的,如果家里有个按摩椅,他一回家就可以舒缓下身体,好像比起买钢琴更好。
像她有一回,在夜里临时收到方逮的讯息,知道他跟外科团队必须连续熬夜的工作十几个小时动个紧急的大手术,她便算了时间,给他的同事们都买了早餐,特别去探望他。
她到医院后,也不敢表明身份,她觉得自己从没有正式的以方逮的妻子身份,跟他的同事见过面的,就这样自己随便表明身份,好像有些失礼。
所以她只说明自己是替外科方医生,来给外科的所有工作同仁送早餐的,算是用美好的食物给他们一点心灵上的支持。
后来她实在没等到方逮出现,就依循护士长的指路,她找到医生休息室去了。
结果,她意外看见他们医院的医生的休息室,都是那种上下两层的单人床,房间小小的只有四组床榻,去供医生们休息过夜。
她进去时,就只看到房间里,只有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在床榻上,简单的穿着短衣跟短休闲裤,就以外衣盖在脸上睡觉,可能床太小的吧,他还弓起一条腿斜到床的外边,男人好像连睡觉都是紧绷的。
不过,她认得出来,这个闷头盖住自己脸的男人是她老公方逮。
因此,她安静的左右打量,没找到这房间有多的毯子,她便又走了出去,到她的车里拿方逮特别放在车上,要让她保暖盖腿的保暖毯子。
尔后,她轻手轻脚的把医生休息室的遮光帘扯过来一些,让屋里能暗一些。
在悄悄地把保暖毯盖在他身上时,谁知道这男人突然开口对她喝声,甚至直接把保暖毯给拨开,还用非常急促且严厉,甚至有点不客气的语气,指责说道:"男女有别,我不是已经说过,这男医生的休息室,是女性止步的吗?更何况我不需要在疲倦时,被人借着关心的借口打扰。我不喜欢。"
商容被他很是不客气的语气吓住了,方逮从来没这样凶过她,她以为自己真的踩到他介意的点,所以让他生气了。
因此,她完全不思考就道歉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来医院看你。你不要生气。"
谁知道,方逮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连忙翻立起身,可能床太低了吧,他翻身起来时还不小心撞到头了。
"你慢一点,昨晚没怎么睡,肯定头还晕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