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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单亲妈妈 第36节(1 / 2)

康从新察觉到颜如许落后自己半步,还特别停下来等她,等她站到自己前面,才继续往前走,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要让颜如许随时处在自己的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如此几次,颜如许只好和他并肩而行,只是下楼梯时,一左一右的,中间让出一人的空间。

康从新奇怪的望着她,正要说话,从楼梯拐角处走上来一个人,正是改革小组的李向梅。李向梅也参加了上次在金水台宾馆举办的晚宴,她是从组织部借调过来的临时帮忙的,最近正琢磨着想正式调到机械集团来。

她刚刚在楼下看到康从新的车停在楼下了,就赶紧上楼来,想见见康从新,表达下自己想调过来的意思,试探下康从新的态度。经过这段时间和康从新的接触,知道这人有一说一,不跟其他老油子似的老是打马虎眼,一句话说得云山雾罩的得让你猜来猜去的,且很看重能力强的人,从他现在手底下已经任命了的中层干部来看,个顶个都是能力强的、积极进取的。

康从新是机械集团高层,对手底下的人事任命有很大权利,他提名的任命,在总经理办公会上,岳总还有其他几名副总基本上是不会投反对票的,因为今天我投了你的反对票,明天我提议,你给我投反对票怎么办?大家可能会有些工作上的矛盾,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干这么损人不利已的事儿。

她扪心自问,当初在组织部的时候,确实有点混日子的意思,但自从来了改革小组,自己一心想找个能突破的出路,所以干工作一直都挺努力,领导们交代的工作也都提前超额完成,应该也算是能力强的吧?

想要调过来这事,她想了好久,也对比了岳总还有几名副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康副总手底下最轻松,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虽然看着严厉,但是底下人犯错了也会给改正的机会。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康副总主管后勤、行政,跟自己以前、现在的工作最对口。只是,康从新对下属的任命是宁缺毋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入了他的眼。

李向梅边上楼边在心里头复习草稿,感觉有人从楼上下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分立在楼梯两侧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但看到两人莫名就知道他俩是一起的。

李向梅不自觉在心中猜测起两人的关系,但马上想到康副总这是要走,心里有点着急,但脸上不显地往后退了一级台阶,笑着问道:“康总,您要出去呀?”

康从新看懂了她的表情,问:“你找我?”

李向梅点点头,但看两人衣装笔挺,男俊女美的样子,莫名觉得他们是要去干大事,又立刻识相的摇摇头,笑说:“有点小事,不着急。”

康从新:“那好,你明天下午过来找我。”

李向梅连忙点头,又后退两步,站到楼梯拐角处,等着两人先过,以示尊重。颜如许经过的时候,轻轻地对她微笑着点了下头。

李向梅等他们走过去了,才小声嘟囔:“可真高啊!”她说的是颜如许,也就这种身高才和超过了一米九的康副总相配,要是自己这种身高,跟康从新走在一起,一准让人以为是大人带个小孩。

她莫名的抬起脚步,跟着下楼,走到最后一段楼梯时,扶着楼梯往一楼大厅张望,便见那两个人已快要走出门廊,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康副总的胳膊伸出去,快速的搂住那漂亮女人的纤细腰身,卷着那女人贴到自己身上而后又放开。

瞬间,李向梅脸红心跳,呼吸急促,连忙站直了身体,转身慌乱的往楼上跑,好似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景一般。

颜如许两人坐上车,往东城区民政局的方向开。颜如许的户籍在东城区,康从新是回来后新落的户口,上面特批的,落在了位于西城区的武装部,却不是集体户口。按照现在的规定,两人需要去女方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领结婚证,领完结婚证,就可以把康从新的户口迁到宝来胡同了。

去民政局正好路过东城百货大楼,正好顺路把喜糖买了。本来打算将买喜糖的事儿交代给那花婶的,但那花婶提醒说,领证时要给办事员发糖的,免得办事员给脸色看。颜如许觉得很对,大喜的日子,给办事员发点喜糖沾沾喜气也是理所应当,索性就把喜糖一块买了,反正东城百货距离民政局不远,也正好顺路。

颜如许又检查一遍证件,然后从包里掏出那管崭新的口红,对着镜子薄薄的涂了一层,又用指腹粘取一点口红,轻轻的涂在颧骨上。

康从新转头看到她,几乎忘了自己在开车,叹口气说:“本来就够漂亮的,再一打扮,你让别的新娘子怎么想。”

颜如许就有些得意的笑,说:“康同志,我发现你现在太会夸人了,跟谁学的?”

康从新顿时沉默,隔了几秒钟之后才又笑着说:“这还用学,说了真话而已。”

颜如许一直看着他,笑说:“那好啊,以后这样的真话你就多说点。”

两人聊着,过了一会儿,颜如许引着他说起了吕天明的事儿。

“……那天我去日报社附近办事,就去大门口待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了那个人,捧着玫瑰花死乞白赖地纠缠你,垂涎你。我看你很不高兴,厌恶、不耐却还隐忍。

“……我特别生气,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觉得心肺都快要炸开了。那天,他对你垂涎又势在必得的恶心表情一直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心里头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了,晚上,我去了他家门口附近蹲守,趁着夜黑风高,教训了他一顿。”

“我知道他是谁,直到只需要利用职务身份警告他,他就不敢再纠缠你,可我太生气了,要是不打他一顿,我这股子气就咽不下去……”

这是相遇之后,康从新头一回明确地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

颜如许脑中冒出一个词,“创伤后应急综合征”,简称ptsd。康从新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从身体到心理都遭受到巨大的冲击,她早该想到的!

自从跟康从新重逢,她的大脑就跟短路了似的,人一直在天空中飘着,只顾着喜悦着,享受着,根本就没往ptsd上想。

她了解到的ptsd知识着实有限,都是从后世电视剧中获得的,每一条都和康从新对不上,焦虑、易怒、失眠、精神恍惚等等,康从新通通都没有。他很健康,很强壮,脾气温和,非常有耐心,睡眠也很好。给自己的感觉也一如当初,除了更成熟,脸上添了些风霜之色,更会说情话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就在刚刚,他在说起对吕天明的厌恶时,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狠厉。

颜如许所了解的那个康从新,很有原则,虽然有一身本领,却不会对普通人使用暴力,面对情敌,他当然不会有好脸色,但也至于直接打断人家的骨头。

颜如许心里头很难过,她伸手覆在康从新的手上,吸了吸鼻子,问:“你是因为他追求我而生气,还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他却缠着我而生气?”

康从新感受到颜如许情绪的变化,转头看她眼泪从眼睛里滑落,立时着急起来,连忙将车停在路边,帮她擦了下眼泪才回答她的话:

“事后我反省、自析过,事情做得确实过了。如果你喜欢他,我大概没那么生气,我最生气的是他那么轻浮地对你,一点都不为你考虑。”那种感觉,就像是非要在一副价值连城的画作上滴下墨汁一样,他无法忍受。

能反省自析,就说明康从新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颜如许心头微松,紧紧握住康从新的手腕,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康从新看着她迟疑的样子,心里头钝疼。

再次相见,仿佛这四年的时间里,两个人不曾分开一般,颜如许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她,仿佛一个被宠坏了的天真烂漫的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无所顾忌,可现在,却欲言又止。

康从新看向颜如许的眼神中,就带了些怯懦。

颜如许一直在看着他,把他每一丝变化都落入眼中。她忽地心中一疼,起身亲了下康从新的眼睛,而后搂住他的脖子,认真看他,说:“其实这几年里,我也只遇到这一个奇葩。我觉得他未必有多喜欢我,只不过我没给他好脸色,有些不甘罢了。我还真担心他再使出什么花样纠缠我呢,幸好有你!”

颜如许想,康从新之所以那么生气,除了心疼自己之外,更是对他消失那么多年的愧疚和自责。他是那么强大而自信的一个人,一直以自己的保护者自居,却因为自己的假死,让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

颜如许忽地甩了下头,微笑着将自己印在康从新眼皮上的口红印擦掉,说:“你也知道的,我这么漂亮,追求者一向都不少,我又不能把‘我只爱康从新’刻在脸上,保不齐就有哪个自信心爆棚的跟我表白。你只要记得我爱你,我只爱你就好,知道了吗?”

康从新点着头,喉头了滚动几下,说:“好。”

其实颜如许是想和康从新好好谈一谈的,可时间地点都不对,就故作轻佻地摸了下康从新的脸,说:“走吧,先去百货大楼买糖。”

“好”,康从新虚虚摸下她的头发,温柔无比地说。他的颜颜是个多么聪慧又敏锐的人,又这么爱他、担心他,该和她好好谈谈了!

暂且把烦恼放下,两人到了东城百货大楼,直奔一楼的糖果柜台,挑选高档些的糖果。

两人昨天晚上算了算,需要的量还真不少。颜如许单位这边,杂志社的每个同事都得分,日报社那边,自己之前待过的两个栏目组也要分一分;康从新这边需求量更大,岳总和几个副总每位单独送一份,手底下的中层干部也要分一分,基本上得做到见者有份。另外,几位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领导那里也需要亲自过去送一份,他们一直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现在终于结婚了,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

售货员把几种高档水果,比如奶糖、巧克力、大虾酥等都算在一起,还是不够他们所需要的量,就建议他们买些水果糖掺和到里面,颜如许和康从新两人都摇摇头,问了问售货员新货什么时候能到,听说明天就能补货,就决定先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