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霜揉了揉酸痛的面颊,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脸来。
四目相对, 谢芷滢很是被裴玄霜眼底的冰冷与鄙夷吓了一跳。
“你……”她正欲出言挑衅, 却见裴玄霜扬起手来, 面无表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啪!”
谢芷滢避之不及, 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她傻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弱不经手,看似温和可欺的女子竟敢打她。
“你!你!”谢芷滢捂着被抽肿的脸, 便要与裴玄霜算账, 侍卫见状立刻用长|枪拦住了谢芷滢的去路,护在了裴玄霜的身前。
“你们都给我滚开!”谢芷滢气道,“这贱人竟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也别收拾我了,若真有本事,便杀了我好了。”裴玄霜气定神闲, 一脸的无所谓,“杀我之前, 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 不是我要嫁给你弟弟, 做谢家的媳妇。而是你弟弟费尽心机手段要娶我,逼我做谢家的人。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弟弟,恨不得他早日丧命,若不是受他逼迫,我就是嫁给街边乞儿也不会嫁给他。”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谢芷滢气得脸都白了,捂着脸的手一个劲的哆嗦,“你敢这么羞辱拂然,羞辱我谢家,我、我……”
“三姐。”
谢芷滢话音未落,谢浔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侍卫立刻收起长|枪退至两旁,下人也让出路来,目送着谢浔大马金刀地走到了裴玄霜与谢芷滢的面前。
他直勾勾地盯着没事人似的裴玄霜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瞧了瞧一脸委屈与愤怒的谢芷滢,强忍着怒气道:“三姐,你在闹什么?”
憋着一肚子火,只当谢浔会给自己撑腰出气的谢芷滢一愣,难以置信地道:“你说我闹?你没看到她打了我一巴掌吗?谢浔,你还认不认我这个三姐?你就任由这个北夷蛮女如此羞辱我!”
“她打了你,你不也打了她吗?”谢浔冷着脸,“三姐,你若现在离开,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你若不知好歹,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说什么?”谢芷滢朝后倒了半步,“你、你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谢浔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谢芷滢,那目光说不上多么的凶煞,却足以叫人不寒而栗。
谢芷滢招架不住,哼了一声,带着婢女狼狈退下。
“你们也退下吧。”谢芷滢一走,谢浔立刻扶着裴玄霜进了内室,顺带下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裴玄霜挣开谢浔的手,独自一人坐在了罗汉床上。
谢浔若有所思地盯着裴玄霜看了片刻,缓缓坐在了她对面:“霜儿,今天的事,是三姐错了,我代三姐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裴玄霜冷道,“我没有生气,她骂的在理,我对她说的,也是实话。”
她盯住谢浔;“武安侯,娶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你很快活吗?”
谢浔心头泛起一阵针扎似的疼,他不以为然,且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快活。”
“可我不快活。”裴玄霜道,“在你身边的每一刻,我都生不如死。”
谢浔纳在袖中的双手狠狠攥紧,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之前是我不好,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我知错了,日后不会再犯了。霜儿,我是真的想与你携手共度余生,请你接受我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裴玄霜面无表情地听着谢浔的话,听罢,毫无表示,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谢浔松了松攥僵的手指,一点点站了起来:“婚期将至,你势必会劳累几天,这两日便好好休息,大婚之后,我会留在府上好好陪伴你。”
说着情不自禁来到裴玄霜面前,俯身,在她面上落下了一个吻。
裴玄霜紧皱着眉头,表情麻木而痛苦。
纵使万般不愿意,大婚之期依旧如约而至。
因是从琅月轩“出嫁”,谢浔特意做了些特殊的安排,裴玄霜对此毫无关心,由着下人们围着她来回折腾,直至送着她去祭拜了天地,拜了堂。
穿着华贵沉重的喜服,戴着九凤金珠冠的裴玄霜在阵阵欢笑声中走过,疲惫无力地回到琅月轩,行尸走肉般无动于衷地坐在喜榻上。
秋月喜鹊似的在旁边叽叽喳喳,不断向裴玄霜讲述今日婚仪之隆重,宾客之多,喜宴之富贵热闹,全然不知盖头下的裴玄霜是多么的无动于衷。
“主子,含块饴糖吧,奴才听说,喜娘坐榻时含块饴糖,婚后的生活保准甜甜蜜蜜的呐!”
秋月用丝帕捧着块红纸包着的饴糖放在盖头下面,递给裴玄霜吃,谁知裴玄霜竟一把掀开了盖头,站了起来。
“主子,您怎么把盖头掀开啦!这、这不合礼数的呀!”
秋月放下饴糖,便要给裴玄霜重新盖上盖头,裴玄霜拂开秋月的手:“别盖着那劳什子了,怪憋闷的,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秋月攥着盖头,左右为难:“这……”
“无妨。”裴玄霜冲秋月笑笑,垂着手走到窗前,不想,竟被一院子的红囍字刺疼了眼。
白十安……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他一日不出现她便要在谢浔身边挨过一日,若他十年仍不出现呢?她便要挨十年吗?
她当真是有些挨不住了。
正如此想着,一只毫不起眼的小山雀飞入院中,落在了窗前。
裴玄霜双眼一亮,立刻推开窗子,放那山雀飞了进来。
这一异常的举动无疑引起了下人们的注意,裴玄霜却毫不在乎,她默默抽出信纸放走山雀,查阅了信上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