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国公长须颤抖,满目怒火,“你何时将李庆舒藏到我府上去的?”
谢浔挑了下眉:“宁国公以为呢?”
宁国公愤然难语。
“让本官想想国公爷打得什么好算盘。”谢浔轻轻按下宁国公的衣袖,娓娓道来,“你想假借圣意,光明正大地将李庆舒带走,再移花接木把人从大牢里救出来,瞒天过海悄悄养在身边。是也不是?”
宁国公恼怒地甩开了谢浔的手。
“胡说!”
谢浔冷哂:“计划落空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本侯受过一次,便也请国公爷尝尝滋味。”
便在宁国公惊愕羞恼的目光中潇洒回身,下令:“来人,押宁国公入宫面圣!”
在谢浔的精心安排下,宁国公匿藏李庆舒一案很快便有了结果。
大理寺顺藤摸瓜,将所有与晋王余孽暗中勾结的官员都揪了出来,宁国公亦对扶助逆党一事供认不讳,皇帝震怒不已,下令三司会审,意在将逆党一网打尽。
谢浔离开皇宫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亲自将谢浔送到泰和宫外的太监总管徐福谄媚地目送着他:“侯爷一路当心,咱家先行退下了。”
“徐公公慢走。”谢浔深深看了那徐公公一眼,翻身上马,亟不可待地赶回提督府。
他早已等待不及,他急着去办另外一件事!
此事十万火急,急得他火烧火燎,片刻也在皇宫里待不下去了!
适才看大理寺官员审讯宁国公时,脑子里飞来荡去的全是裴玄霜的脸,那张冰冷的,无情的,对他不屑一顾的脸。
偏偏那张脸是那么诱人,令他看一眼就魂牵梦萦,恨不得立刻见到对方,将她狠狠地蹂|躏磋磨,看她恸哭,听她哀叫,只要她还是他的,还能被他予取予夺,他就快乐!就舒畅!
裴玄霜,你自己做的孽,便休怪本侯心狠手毒!
如此想着,谢浔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赶回了提督府。
马蹄尚未在府门外稳稳停下,谢浔便跳下了马背,大跨步进了府门。
他一路穿堂而过,带着一身戾气推开了琅月轩的院门。
院门打开,荼蘼花的香气迎面而来。花的两旁,站着一众黑甲护卫,他们手持银色长|枪,老树般一动不动,见谢浔来了,齐刷刷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多看他一眼。
谢浔心头莫名一紧。
尚未来得及查问,忽见几个嬷嬷婢女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跪伏在地,哽咽个不住。
“你们哭什么?”谢浔冷道,“出什么事了?”
下人们只一味地哭嚎,无人敢回答谢浔的问题。谢浔怒火中烧,踹翻两个下人闯进房门,一入门,便看见了六神无主的府医,与趴在裴玄霜身上恸哭的秋月。
他揪着一颗心想见的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她盖着鸳鸯戏水红锦被,双手叠放于腹,衣袖垂在身侧,墨发蜿蜒,面白如雪。那双令他欢喜,令他忧愁,令他咬牙切齿的褐眸紧闭着,长睫纹丝不动。
是睡着了吗?可未免也太安静了,安静的连呼吸都感受不到。
“她怎么了?”谢浔牢牢盯着裴玄霜,“怎么院子里的奴才都在哭,你也在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抖了一抖,软绵绵跪在了地上。
“侯爷!”她捂着脸哭道,“主子、主子她去了!”
谢浔猛地刹住脚步。
乌黑的瞳孔倏然缩紧,久久望着裴玄霜的脸不语。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狞笑:“你们串谋好了诓骗本侯对不对。”他侧头盯着秋月,“她故意让你们这么做,这么说对不对?”
“不、不是的……”秋月努力睁着红肿的双眼,“侯爷,主子真的、真的去了!奴才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可主子真的去了啊!”
“什么?!”谢浔双目一红,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他盯着泪流不止,哭得撕心裂肺的秋月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看了看院中悲戚呜咽,战战兢兢的奴才,继而将目光落在了薛府医的身上。
薛府医被谢浔疾言遽色的样子吓得浑身一抖,提着药箱跪在了地上。
“侯爷……”
“薛仲!”谢浔一把将薛府医拽了起来,“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府医诚惶诚恐地看了看谢浔,道:“侯爷……这、这裴姨娘确实死了,奴才已经诊治过了,应是吞金而亡。”
“吞金……而亡?!”谢浔根本不相信薛府医的话,他摇着头,面上露出诡异阴霾的微笑,“不可能,不可能的!好端端的,她吞金干什么?”
便松开薛府医,目光慌乱地在房中睃巡:“吞金?不可能!她怎么敢!怎么敢!传太医……”他重重一拍桌子,声嘶力竭地怒喊,“给本侯传太医!”
院中下人慌不迭冲了出去。
“侯爷,不必传太医了。”薛府医小声道,“奴才细细诊治过了,裴姨娘确实是吞金而亡的。生金赤而有大毒,炼十余次,毒乃已。金块沉重,入喉后划破五脏,坠穿肠胃,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啊……”
谢浔怔怔地听着薛府医的话,每听完一句,脸色便寒下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