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浔将她面上的碎发撩在耳后,低语,“那便……杀了他好了。”
裴玄霜心脏猛地收紧,硬生生从唇上咬下一块肉来。
“别……”她嘴角噙着血,“求你……”
谢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嘴角上的血。
“裴医女,你不用为薄某忍气吞声,低三下四的去求他!大丈夫顶天立地,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吾死后,吾之英魂依旧留存于人间,且看那魑魅魍魉最终落得如何下场!”
薄文兴慷慨激昂,说得谢浔眼神变了几变。
“很好。”他看死人似的看着薄文兴,“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薄文兴昂头瞪着谢浔,视死如归。
“谢侯爷!你行行好!放过薄公子吧!”一旁的孙婉心哑着嗓子哀求,“我们也不想得罪侯爷,可是朋友有难,我们要坐视不理吗?侯爷,您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苦为难我们这些蝼蚁小民!玄霜可是齐老夫人的恩人啊,你为何就不能放过她?让她好端端的活着!”
说完,孙婉心再也支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听着孙婉心近乎崩溃的哭声,裴玄霜一颗心也死了。
她推开谢浔,自他膝头滑过,软软地跪在了地上:“侯爷,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他们。”她抬头看着谢浔,“婉心和薄公子是我的朋友,若他们为我而死,我必不活着……”
“玄霜……”
孙婉心听出了裴玄霜话中的轻生之意,瞬间哭得更凶了,她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却被蓝枫一把按住,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狗官,你放开我!”
她张嘴咬住了蓝枫的手,无论蓝枫挣扎,就是不松口。蓝枫痛极,便要去拔剑,长剑尚未出鞘,裴玄霜便失了血色,笔直栽向地面。
“蓝枫。”谢浔接住气息奄奄的裴玄霜,命道,“放了孙婉心。”
他低下头,沉沉地问:“真知道错了?”
“知道了。”裴玄霜轻飘飘地道。
谢浔淡淡一笑:“本侯说过,如果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那么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了的。你一意孤行,自然要承受恶果。”
“民女再也不敢了。”裴玄霜虚茫着眼,“祈求侯爷饶恕我这一回。”
谢浔点了点头,再问:“此番,你可愿安安生生地做本侯的人?”
裴玄霜哑然失笑,染了血的薄唇轻轻阖动:“民女愿不愿意并不重要,一切看侯爷的意思。”
谢浔眸色微敛,用那白玉扇骨般的大手在裴玄霜的面上轻轻拍了拍。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本侯很欣慰。”他恣意的一挑眉,“此次凌烟湖之行,可以圆满结束而了。”
裴玄霜双臂环住谢浔的脖子,由着对方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
“便打断薄公子的一条腿吧。”临走前,谢浔不紧不慢地下令,“希望这一点点断腿之痛能让薄公子长点记性,别再办糊涂事。”
作者有话说:
。
第020章 机会
回到南书别院的裴玄霜被更加严格地看守起来。
原本她还能自由自在地在别院各处逛一逛,如今,只要她走出自己的屋子,立刻会有一大片奴才侍卫围上来,以看护为由死死地跟着她。裴玄霜觉得这一切可笑极了,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而已,居然被手握生杀大权的武安侯如此小心防范着,仿佛她才是令人惧怕的洪水猛兽,务必严加看守,以防她祸害人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本月初六,只剩两天了。
过了明天,不管她是死是活,愿不愿意,都要穿上婚服,嫁入永安侯府,做谢浔的女人。
为此,裴玄霜茶饭不思,夜难安睡,短短几日人瘦了一大圈,越发显得清瘦纤弱,单薄易碎。
“主子,喝些八珍乌鸡汤补补身子吧。”新来的婢女秋月小心翼翼地陪在裴玄霜身边,劝慰,“这汤足足吊了两个时辰呢,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修补元气再好不过了。奴婢瞧着主子最近瘦了好些,人也是无精打采的,心里着实担忧的紧呢。”
裴玄霜本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琼花树发呆,听得秋月的话,扭过头来冷冰冰地道了句:“你是谢浔新派来监视我的人吗?”
秋月闻言一愣,舌头都打了结:“主、主子,奴婢听不懂主子的话……”
裴玄霜望着一脸慌张的秋月笑了笑,将头扭了回去。秋月承认了怎样,不承认又怎样?这一院子的人,哪一个不是谢浔派来的眼睛?否则,她与孙婉心暗中通信的事怎么会传到谢浔的耳朵里去。
她无力反抗,更懒得计较,不过是活一天熬一天罢了。
院门被侍卫打开,不多时,王管家带着几个眼生的嬷嬷走了进来。
那些个嬷嬷每人怀里捧着个金灿灿的匣子,匣子上还蒙着块红布,不必说,定是谢浔赏下来的东西。
“侯爷又送珍宝给主子了。”秋月兴奋地道,“主子要看看吗?奴婢听管家说,这些珍宝都是侯爷精心挑选过后拣最好的送过来的,每一样都价值连城,精美无比。侯爷命织造局给主子制作的婚服更是奢华,织金穿珠,绣凤纹花,长裙曳地,熠熠生辉。奴婢虽然蠢笨,却也瞧得出侯爷当真是将主子捧在掌心里疼着的……”
秋月还想再说些讨好裴玄霜的话,对方却忽然闭住了眼睛,不耐烦地轰她:“我要睡一会儿,你退下吧。”
说完,裴玄霜霍地起身,正欲离开,谢浔推开屋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秋月行了一礼匆匆退下,裴玄霜站在原地,盯着谢浔久久不语。
“几日不见,规矩都忘了?”谢浔夹枪带棒地道,“见了本侯,也不行礼问安。”
裴玄霜垂了眼帘,动作僵硬地行了一礼,依旧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