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防万防,还是大意了。
直接去找师父求证肯定是不行的,云景习惯了独自承受痛苦,白天在众人面前毫无异常,或许晚上还有点儿机会验证她的想法。
是夜,两个黑影企图打破云景院子的结界,闯入其中一窥究竟。他们琢磨了半晌,硬是对八重天修士亲自布下的防护无可奈何,只得偷偷叫来了前山的云翳,云翳又叫来了折花,折花又叫来了听雷……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燃着熏香的屋内,隐约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流动,云景浑似块冰雕,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已是服药后的副作用期。
云翳叹了口气,头一次有些哽咽:“师兄何苦啊。”
五百年前他是这样,五百年后他还是这样。难道云景一生都必须在痛苦与忏悔中度过?他当年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就活该要承受这种压力吗?NΡO18.℃Oм
苏芷北见云景的手依然交叠在胸口,走上前试探性地朝里摸了摸,除了冻手的皮肤,还摸到一块硬邦邦的雕件。
她取出来,发现是云景脖子上的白玉牌吊坠,因为平时放在衣服里,所以难以察觉。
吊坠并没有特殊的装饰,只刻着四排字。苏芷北看到第一排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它的作用。
“廖燕。”
是初学者用刻刀坑坑洼洼刻出来的字,勉强有形状,但在数百年的佩戴中只留下浅浅印记。
这是一块奠牌。
苏芷北陡然明白,云景可能自瀑布之后一直没有摆脱魔性的侵扰。他不停地触碰胸口,就是不断地回想起当初的噩梦。
但只有在苏芷北熟睡以后,云景才能服药压制痛苦。
怪不得他那么急,那么迫切地想要苏芷北提高修为然后搬回去。
少女双手紧紧握住那张白玉奠牌。她在发抖,甚至想要流泪。她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云景是个普通人,有平平淡淡的过去,有关于食物、金钱、爱情的俗气美梦,而不是日日在杀戮中挣扎,感受第一千零一次,血淋淋的人体器官落在脸上的温热。
“你干什么!”折花惊呼。
苏芷北已经把白玉奠牌扯下来握在手里:“我想试试。”
“不要动云景师兄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听雷眉头紧皱,“快放回去!”
“师父要是不高兴了,怎么罚我都随他,但我就是想试试。如果失败了,也不后悔!”苏芷北心里也没底,但转头看到云景满脸的冰霜,狠心道,“总得有人违抗他一次吧!”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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