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松年却也摇头,“人心哪里经得住这般考验,用百年家族的生死来赌,用嫡子来赌,南陵侯不敢,大多数人也不敢。”
他叹息,“此事不能怪他们,只能说是没有缘分。”
周锦昀听了沉默,而后道:“岚岚……你怀疑殿下吗?这事一出,你跟班鸣岐就退了亲……”
折夕岚懵了一瞬,立马知晓他的意思,她摇头道:“不会是他谋划的这件事情,殿下是个清风朗月之人,虽然……虽然也有些许小心思,但他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做局。”
她很相信盛长翼的人品。
周锦昀就道:“那会不会是陛下?”
折夕岚顿了顿才道:“我说不准。”
她想起陛下嘴里一口粗话,还有他这些年在青州安插的眼线,做出的事情,都很是“不拘小节”。
于是等她出了牢狱,再次看见牵着伯苍而来的盛长翼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我阿爹说,陛下的发难猝不及防……殿下,咱们熟,你能跟我说句明白话么?”
“陛下这般做,是不是有一些缘由……有一些想要让南陵侯府退亲的缘由。”
盛长翼一愣,而后道:“此等国家大事,我想,他应当不会。”
折夕岚就点了点头,“那你当我没说。”
盛长翼亲自送了两人回去。等确定折夕岚安全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城里,抓住一个太监便问,“陛下此刻在哪里?”
太监:“在长乐宫呢。”
盛长翼便去了长乐宫。里头,皇帝正在哄着皇后吃药。
最近立秋,天凉了一些,皇后受了寒,突然发热,还咳嗽了几声,便叫皇帝整日守在这里。
盛长翼撩帘子进去,先叫皇后,“阿娘。”
皇后今日是温婉的性子,先喝了药,然后问:“你脸上全是汗,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急?”
皇帝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事情,忙活折家的事情去了呗。”
皇后叹气,“折姑娘一定很担心吧。”
皇帝:“我又没想真杀折松年,担心个什么劲啊。”
盛长翼却直接问,“你是不是想着这般一来,就能让南陵侯府退婚了?”
他皱眉,“阿爹,我未曾怀疑过你——”
皇帝哈哈大笑,一点也没避讳,“呸,就是老子做的!你个孬种,讨个媳妇磨磨唧唧的,老子给你加把火。”
盛长翼眉头越皱越深,“我的事情,你别插手。岚岚性子倔,独,一个不好,怕是要恼的。”
皇帝就看不上他没出息的样子,“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个蠢蛋!”
“要不是老子来这么一下子,她能这般快退婚?你能有这表现的机会?”
盛长翼说不出话了。确实此事一出,万事大吉。他之前所思所想,都成了真。
他本来还想慢慢筹划的,因为他知晓,折夕岚跟班鸣岐要两年之后才会成亲。
两年发生的变故多了,他从中攥一件事情发难就好。但是在这之前他想让她缓缓。
她太累了。一直都没有喘息的机会。一件事情接一件事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盛长翼觉得十分无奈,“阿爹,你以后别插手我的事情。”
皇帝白了他一眼,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一口闷下去,“我说你都这般大了,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就连追女人也不会?”
“这追女人,靠的是你温水煮么?是要靠拳头说话的,想当年,我为了你阿娘暗地里揍了多少人。”
他一副要谈谈当年的架势,盛长翼赶紧止住他,问出重点:“你没逼着南陵侯退亲吧?”
皇帝就摆摆手,“我可不是那般的人。”
他笑起来,“说真的,要是这般做南陵侯家还没有退亲,你小子就要孤身一辈子了。”
他站起来,“好了,滚出去吧,别在这里碍事,我还要陪你阿娘走走。”
想了想又骂道:“你个狗娃子,你刚刚是不是想兴师问罪来着?我呸,老子这招,叫做一计双雕,你懂个屁。”
他高高兴兴的,“如此,细作也被牵出来了,你媳妇也退亲了,怎么样,感激我吧?嘿,不要谢,老子是你老子,总要为你做点什么的。”
盛长翼:“……”
有时候,他其实很难明白为什么这般的人身边会跟着一群能人异士,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打江山。
他走过去,给阿娘削了一个梨子之后才退出去。
然后走到门外,大步朝着宫外而去,一步比一步大,十分着急的模样。金蛋跟在他身边,好奇道:“殿下,咱们不是刚刚回来?您这是要出宫吗?”
这么着急去哪里啊。
盛长翼脚步就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迟疑又踌躇,然后又转身,干脆回了东宫。
金蛋觉得莫名其妙的,小声嘀咕道:“怎么又不出去了。”
还是盛槊当过蛔虫,知道盛长翼的意思!他低声训斥两个蛋,“殿下这是为折家担忧呢,定然是知晓了什么消息,想去告诉折姑娘,又不敢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