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帖子送出去, 他便去母亲房里问, “阿娘呢?”
守门的小丫鬟笑着道:“夫人今日一早便带着五姑娘和表姑娘出门了, 还没回。”
班鸣善:“去何处,何时回?”
小丫鬟:“去万宝阁打首饰,”
班鸣善哦了一声,站在门外呆了好一阵才恍然回神。
阿娘是不是很久没有给他买东西了?
他记得小时候那几年,每回到家里,她总会带着他去街上,一家一家书铺和墨房逛过去,然后两人买回一大堆东西。
如今,阿娘问也没问他。他若是提及出门去逛铺子,她就会笑着道:“你如今都大了。”
大了么……班鸣善其实心里明白,阿娘应当是在怨他帮着阿爹。可是男人有个妾室,也是应当的啊。
他头疼的很,索性去班鸣岐那边静静。
班鸣岐哪里想跟他说话!他正在小舅子面前表现呢,然后还要见缝插针的问问折夕岚的事情。
于是就叫人坐到院子里面去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他继续回书房“教导”伯苍。
班鸣善就无奈的笑笑。
很久很久之后,他偶然回忆起今日这桩让他改变了命运的事,依然能记得那一声声让自己惶恐和不安的的喧嚣。
刚开始,是春山脚步匆匆来叫他和班鸣岐。
“夫人出了事情,叫两位少爷带着伯苍少爷过去。”
班鸣善心里慌张,忙跟着过去,“阿娘出什么事情了?”
春山:“并未有大事,只是还请少爷过去。”
班鸣岐拄着拐杖就走,伯苍跟在他们后面跑,等三人到时,一家子已经齐了。
南陵侯看一眼大夫人,无声的张嘴:怎么了?
大夫人带着两个闺女坐下,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于是问坐在上首肃穆神色的五夫人,“灼华,到底怎么了?”
五夫人闺名灼华。
五夫人便道:“嫂嫂,弟媳有一冤屈,想请侯爷和嫂嫂做主。”
大夫人连忙道:“你快说。”
南陵侯看了一眼懵懵的五弟,叹气一声,“你说,你嫁进我们南陵侯府二十余载,为爹娘生前敬孝,死后守孝,为五弟生儿育女,打理后院,再没人敢欺负你。”
五老爷就有些着急:他没有欺负妻子啊。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他两眼巴巴的看着五夫人,“夫人,这,这为夫若是有不对的地方——”
五夫人一眼也没有看他,只突然站起来,朝着南陵侯和大夫人深深行了一礼,将两人吓了一跳。
五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俗话说,长姐为母,长兄为父。但到我这里,却是长嫂为母,侯爷为父,这二十年来,一直待我如同亲妹,灼华感激不尽。”
这下子,南陵侯也沉了脸,怒斥一声,“五弟,还不跪下!你到底做了什么孽障事情,竟然惹得你媳妇如此。”
大夫人也道:“灼华啊,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五老爷跪在地上,一众小辈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敢坐着,慢慢站起来,站在一侧。
五夫人却道:“侯爷,嫂嫂,让他先起来吧,我还请了刑部管事家的栗夫人来,请她暂时在厢房歇息了。”
南陵侯见阵仗如此大,越发心惊。五夫人便朝着外面道:“带进来吧——请栗夫人一块进来。”
门打开,小厮压着柳大富进了屋,而后栗夫人才缓缓进来。她尴尬的朝着大夫人笑笑,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我是应五夫人之求来的,是为作证一事。”
大夫人皱眉,“作证?”
而此时,五老爷已经认出了柳大富。他诧异大惊,“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南陵侯心道不好,问道:“你认识他?”
五老爷:“是柳氏的父亲,柳大富。”
柳大富手脚被绑着,嘴巴里面塞着抹布,一脸惶恐——事情计划得好好的,应当是顺顺利利,怎么会一开始就被人抓住了呢。
他拼命的朝着五老爷那边扭动挣扎,五老???爷却害怕的往后退了退,柳大富更急了。
班鸣善此时却往前一步,再忍不住,将抹布从柳大富嘴巴里面抽出来,“柳伯父,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柳伯父,让坐在一边的班明蕊恼怒,大声道:“一个妾室的爹,你叫什么伯父!他算什么伯父!”
五老爷皱眉,“你们两个不要说话。”
班明蕊哼哼一声,看向了阿娘。五夫人此时已经坐下了,静静的道:“老爷也不用急着骂明蕊,她是为我不平。今日我带着岚岚和明蕊去万宝阁,这人说是柳姨娘的父亲,要给我敬茶。”
“他说得真真的,纵使我恼怒,因栗夫人也在,便不好推脱,想着受了他的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