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哀戚转身,就见柳姨娘一脸惊恐。她年岁还小,慌张得很,拉着他的袖子道:“老爷,夫人是不是还在生气。”
五老爷便摇头,安慰道:“不是不见你我,而是太忙了。眼下时节不对,若是其他时候,她定会见你的。”
这话让柳姨娘稍稍松口气。
她并不打算跟主母作对,若是可以,让她跪在地上磕头都可以。她只想好好将孩子生下来,然后陪着五老爷走过一生。
她希望五夫人大度一些,宽和一些,五夫人也确实如她所愿,这便很好。
她回到屋子里,五老爷安抚了她一番,便去前头找南陵侯了。他一走,柳氏身边伺候的婆子却道:“姨娘,您千万别被蒙蔽了,五夫人刚刚的话里讲究的很,她在警告您呢。”
柳氏惊讶,“此话怎么说?”
婆子之前也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后来被买来专门伺候柳氏,深知自己一身荣辱皆系在柳氏身上,便操心的很,道:“她说路滑,便是警告您不要出去乱走,不然即便您摔了,孩子没了,也没处说理去——您细细品这话。”
柳姨娘也不是蠢人,立刻捧着肚子呆在一旁,觉得后背生寒,瑟瑟发抖。
婆子见她吓成这般,赶紧又安慰,柳姨娘才好些。等到下响五老爷琢磨着五夫人该有空了,可以带着柳氏过去敬茶时,柳氏却是说什么也不敢出门了。
她也不敢直言,只说,“我肚子有些疼。”
如今肚子里面的孩子最是宝贝,五老爷便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是养在南陵侯府的,平日里多得五夫人照料,瞧见她这脉象是吓着了,想了想,道:“并无什么异样,想来是水土不服,我开一副安胎药喝了就好。”
五老爷点头,“那便好。”
院子就这么???大,他们这里请了大夫,班明蕊立马就知晓了。她气了一晚上!抱着小枕头挤在折夕岚的床上,前半夜骂天骂地骂五老爷和柳姨娘,后半夜哭哭啼啼说想回到从前打死愚蠢的自己。
折夕岚先还认真听,但是听着听着便也忍不住骂了。于是前半夜跟着一起骂折松年,后半夜也跟着一起哭阿姐和阿娘,两人清晨起来便喉咙是嘶哑的,眼睛都是肿起来的。
五夫人瞧了目瞪口呆,赶紧让人拿了鸡蛋来给她们滚着敷,好气又好笑道:“你们真是年岁小,这又算得上什么呢,无非是请了个大夫。”
班明蕊气得很,并不说话,倒是折夕岚实诚的很,“我并非哭姨母,而是哭阿娘和阿姐。”
五夫人大笑,“那你该哭哭,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用了早膳,便要出发去明觉寺。马车是套好了的,三个人上了马车都打哈欠,折夕岚好奇道:“姨母,您昨晚也没睡好?”
五夫人点头,“是啊。”
不过她是在想康定长公主的事情——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她完全拒绝不了啊。
班明蕊还在生气,五夫人就给她塞了个橘子,“吃吧,别总这般易怒,学学岚岚,她就很稳重。”
结果可能今日真的如同黄历写着的诸事不宜一般,折夕岚还没来得及高兴应下这稳重二字,就听外面的春山道:“夫人,随家的马车堵在前面了。”
折夕岚的稳重就没了。
她皮笑肉不笑,撩开马车帘子,探出头去,果见随游隼正骑着马站在随家的马车旁,肃着脸道:“折姑娘,此去可是明觉寺?”
折夕岚颔首,并不说话。随游隼装模作样的时候还是很能看的,他轻轻点头,“我也陪着妹妹去明觉寺,可一块同行。”
随府的马车帘子就挪开了,随家六姑娘弱弱的探出头,道:“折姑娘好。”
她不是随父的女儿,但是随家二房唯一的嫡出姑娘,自小生性胆怯,并不常在外走动。
今天一早,她就被二哥哥拎出来去祭拜已故的大伯母和五姐姐。
她也不敢问,阿娘让她听二哥哥的话就好。随六姑娘点头,她平日里也习惯了听话。
二哥哥虽然不常与她说话,但外头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他也常买回来给她和五姐姐。
即便五姐姐去世后,她也经常收到礼物。所以跟着二哥哥去祭拜五姐姐和大伯母,她还是愿意的。
只是没想到碰上了南陵侯府的马车。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折家姑娘,发觉她长得极为好看,眉目之间很是精神,像极了寒冬的红梅。
不过只看了一眼,折姑娘就缩了回去,由南陵侯府的五夫人出现,跟二哥哥说话。
但也没说几句,两家的马车重新启程。随六姑娘虽然性子胆小,可心里实在是痒痒的,忍不住掀起一个小小的角落,露出一只眼睛看向二哥哥。
“阿兄——”
随游隼骑着马低头,“怎么了?”
随六姑娘小声问,“折姑娘——我听闻,宁家姨母说您喜欢上了折家的姑娘,她才去提亲的?”
其实就是听她阿娘说的,这事情已经在随家传开了。至于后面随游隼怒上宁家门打了宁夫人的事情,却已经被两家按下来了,没有传到外面去。
随二夫人也没有告诉随六姑娘。于是她只是知晓二哥哥喜欢上个姑娘,并且上门提亲了,但是姑娘没有答应。
这让她惊讶了许久,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随游隼闻言点头,“是。”
随六姑娘就忍不住卷大了一点帘子,露出了两只眼睛,“阿兄,她长得很好看。”
随游隼笑起来,“是,很好看。”
随六姑娘得了这份回答,兴奋的露出一张脸,“你很喜欢她么?”
随游隼笑容更大:“很喜欢。”
“那阿兄,你是不是特意来见她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