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赞叹道:“将军,到时候您可千万不要将我们拒之门外。”
他这一连串的话,将宴鹤临说的气息不稳。
杀人诛心,再不过如是。
折夕岚屏住呼吸,尴尬的看看将军,再看看表兄,最后退到班明蕊的身边,做鸵鸟状。
她想,若是眼前是傅履和随游隼,她便要帮着表兄的。但是宴鹤临……她不敢帮衬。
她很怕看见将军的伤心的目光。她抵得住,但是良心不安。
她只能给表兄递过去一包伯苍私藏的瓜子,“表兄,磕包瓜子缓缓。”
班明蕊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像是叫大哥哥去吸五石散一般。”
折夕岚知道五石散,那是害人的东西。曾经云州学子们学着江南的隐士们吸五石散,很是风靡了一段时间。
就跟琉璃长明灯一般,都是外来的风气。不过琉璃灯只要抛费一些钱财,五石散却是要人命的。
于是,很快就没人吸食了。云州人可以战死,却不能死在这上面。
再之后,她就没见有人卖过这个。想不到京都竟然还有人吸食。
班鸣岐脸上就露出了嫌恶的神色,道:“快别说了,五石散害人不浅,我一听这名字就厌恶。”
他虽然没有吸食过,却也知道对人身体伤害很大。
他也忘记自己跟将军在争风吃醋了,直接道:“怎么会有人做出这般的东西害人,真是让人不耻。往后余生,我必定时时刻刻与吸食五石散的人划清界限,不与他们一桌用饭,不居一屋之下。”
这句话便有些重了。
班明蕊道:“京都还好,陛下虽然没有禁止,却也不提倡。但是南州一带士林中人却以吸食五石散为荣,???谁不吸食一些,便好似不合群一般。”
班鸣岐痛恨:“若是朝廷禁止,早便禁了。”
他冷笑一声,“这卖伞的,哪里会祈求老天不下雨,若是给他们一把刀,怕是敢把龙王爷抽筋扒皮,日日绑在天上喷水。”
折夕岚便看向班明蕊和班鸣岐,两人都很义愤填膺。她深知自己刚来这个府里,对他们多有不了解,不过相处时日越久,便能发现自己跟他们的不同。
她或许……或许不会因为这个就如此怒气冲冲,怒形于色。
与表兄相处越久,便发现他是一个很清白的人。他不为官是对的。
这般的人为官,注定不能善终。不过这般的人只写书立志,倒是可以得一份自在。
宴鹤临听到这里,倒是宽慰了一句:“世间浑浊不堪,你一人清醒,并不能独断出一间宅院,不与世间之人进出。”
“鸣岐,你这般的性子,是要吃亏的。”
不过在心里,他却没有方才的如临大敌般针锋相对。
盛长翼之前跟他说班鸣岐不足为惧,他当时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认为班鸣岐并不差。姑娘能选他,自然有选他的道理。
但是今日听见他的话语,却又觉得盛长翼说的对。他是不差,可却有些愤世嫉俗,又不得不为了南陵侯府压制自己,于是只能埋怨世道。
这般的性子,可敬可佩,但是生于繁盛之时还好,生于乱象之中,又是南陵侯府的嫡长子,一旦南陵侯府不敌,被诛,他自身难保,何来保全他人。
男子不能立于世,将来遇上风波,要他上街去卖字画,估计也会心里不甘心而不愿上街。
不过……他转身看向姑娘。
她眉目刚毅,脸庞虽柔,性子却烈。她也不用班鸣岐庇佑。祖母看中她的,便是她这份性子。
能在乱象之中撑起一个府邸。这无关世家大族培养的女儿还是小官之女,当她能当得起时,她便可以做到无论英国公府如何,都能荣辱不惊。
英国公府烈火烹饪,她也能适应。英国公府败了,她也能带着人他们活下去。
这般的好姑娘,祖母喜欢。但他喜欢的却不是她的能力,他喜欢的是这个人。
想到马上要说的话,宴鹤临深吸一口气,等到了帘帐门口,他先撩起帘子,“姑娘,你进。”
折夕岚便先进去。
班明蕊带着伯苍去了五夫人的帐篷里。唯独班鸣岐站在一侧,道:“我就在门外等。”
他得让表妹知晓,他在外面等她。
折夕岚点头,“好。”
帘子一动,一落,帐篷里面和外面就成了两个世界。
班鸣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寒风一吹,瞬间又觉得他还亲自给头上添了一抹绿色。
他看了帘子一眼,颇觉后悔。
不该这般的。早知晓,就该不答应了。
哎。
而里头,折夕岚和宴鹤临泾渭分明,给他倒了一杯茶,有些拘束,还有些好奇,“将军,您要跟我说什么?”
宴鹤临最初来的时候是想着用诚心打动这个姑娘。但是经过刚刚一路的感悟,他已经发现,可能对于别人而已,用真心可以打动人,用爱可以感化人,可是对于她来说,真心和爱可以让她感动,但是感动完了,她转身就走,好像是看了一场戏,戏落幕了,这段缘分也就完了。
所以,宴鹤临并不打算再说自己的真心和爱慕。他实实在在的给她摆条件。
他说,“姑娘,我今日来,是有事求你的,想让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