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宋沐宁的墓碑前,曲栀和曲郁声无声地烧纸。
烧完后,曲郁声先对着墓碑说话:“沐宁,今年又来看你了,今年啊,还带了栀栀的老公一起来看你,他叫时卿,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如果你看到,一定会特别喜欢他的,你放心吧,我和栀栀都过得很好,你别担心,栀栀现在是特别有名的钢琴家了,她现在和你一样,也在做教育。”
曲郁声对着宋沐宁介绍完周时卿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周时卿说:“对了,时卿,忘了跟你介绍,栀栀的妈妈以前还是个幼儿园老师,也是做教育的。”
“嗯,”周时卿礼貌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妈,我是时卿,是栀栀的老公。”
曲栀在一边偷偷抹眼泪,少许有些哽咽地说:“妈,你都离开我这么多年了,可是我还是很想你,前几天我还做梦梦到你了,我梦到你问我我老公对我好不好,你放心吧,他对我很好……我真的真的很希望,你可以有机会见到他,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她感觉喉咙口有些发涩得难受,借口说要去洗手间离开了。
墓碑前只留下曲郁声和周时卿。
周时卿看曲郁声看到墓碑时的表情,甚至还能感受到对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深深的思念和爱慕。
生离死别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但是因为心里有了爱,才让痛苦变淡。
周时卿看了一眼照片,总觉得还挺眼熟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缘吧。
总觉得虽然没有见过她真人,感觉好像有一种被命运牵扯的神奇的亲切感。
好像她并没有离自己很远,而是活生生的见过。
“如果栀栀妈妈在,她一定会特别高兴的,不过我相信,她在天堂也一定能见到你。”曲郁声说。
周时卿看了一眼照片说:“栀栀妈妈长得很漂亮。”
“那肯定啊,她以前可是大美人呢,她最标志的打扮,就是扎个双马尾,头发是用丝巾绑的,那时候我就喜欢送她丝巾,她每天的头发都用不一样的丝巾,大家都叫她丝巾美人。”
曲郁声的这番话,让周时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追问道:“爸,你刚说……栀栀妈妈是幼儿园的老师,还记得她是哪个幼儿园的吗?”
“具体名字不记得了,但就是在胜利路上的一个幼儿园,现在应该早就没了,估计都拆掉了,”曲郁声说,“不过栀栀妈妈生完栀栀之后就辞职了,因为你也知道,我们以前掉过一个孩子,所以栀栀妈妈一直很担心栀栀的生长发育,所以后来她妈妈就专心在家带孩子。”
曲郁声的描绘,突然和周时卿脑子里的某个画面重叠起来。
正这时候,曲栀从远处回来。
她虽然脸上干干净净,但能看出眼眶发红,应该是刚刚哭过了。
扫完墓后三个人回家,一路上周时卿都在想着心事。
送完曲郁声和曲栀之后,他回了一趟季钧的家,翻箱倒柜找到了什么东西之后,把它翻了出来,上车后把它藏在了后座。
晚上,周时卿带曲栀出去吃饭。
他选了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出去吃饭的那家餐厅。
其实曲栀一开始也没多想什么,直到她见到了那个和她妈妈长得特别像的服务员。
原来周时卿还记得。
周时卿也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女服务员的脸,若有所思地看了很久。
因为两个人过于让人在意的眼神,终于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请问,两位……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啊,对不起!”曲栀终于反应过来,“对不起,只是觉得,阿姨您和我去世的妈妈,长得……很像。”
服务员并没有感觉被冒犯,只是本来担心自己的服务有问题,突然松了口气:“那您妈妈还挺年轻的。”
“啊,对不起,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曲栀突然又哽咽起来,“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她了。”
服务员突然神色凝重,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周时卿。
周时卿给了服务员一个眼神,带着心疼和拜托。
服务员自己也有个七岁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被重击了一下。
如果她女儿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妈妈,在十几年以后看到一个这么像妈妈的人,应该也会像她现在一样的吧。
感动、思念、难过。
服务员只是觉得,现在很想抱抱她:“来,给阿姨抱抱。”
就这一瞬间,曲栀突然眼泪就决堤了。
有时候陌生人的善意,就是这么容易击中人的内心深处。
何况是一个,长得和自己最亲的人非常相似的人。
那个瞬间,曲栀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温暖而安心。
让她一下子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可以任性撒娇,每天都粘着妈妈的小时候。
上车以后,曲栀的情绪还一直不能平复。
她不是难受,可能更多的是感动和释怀。
周时卿等她哭了差不多的时候,从后座拿出一本相册:“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妈妈能见到我吧?”
曲栀吸了吸鼻子,一脸茫然看着周时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