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师靖面颊通红,心神早已乱了,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又放出豪言壮语:“我就是用萝卜也不用你这根花心萝卜。”
林守溪终于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会被宫语从小打到大了,这要是他的弟子,恐怕只会被教训得更厉害。
林守溪当然不会因为她的任性而交出珍贵的婚书,他打算逗逗慕师靖时,宫语却难以察觉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心中一动,犹豫之后,却真的将婚书取出,当着慕师靖的面交到了宫语的手里。
慕师靖瞪大眼睛,欲言又止。
“谢了。”
宫语展开婚书,不紧不慢地读了一遍,随后研磨提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慕师靖不断给林守溪使眼色,示意他去阻止,林守溪却熟视无睹。
慕师靖终于忍无可忍,喊了句‘不要’后豁然起身,去抢夺婚书,抢夺的过程比她想象中顺利得多,她伸手一捞,就将婚书夺了过来,护在了怀中。
宫语与林守溪看着她。
空气微微凝固,慕师靖目光闪躲,不知如何解释方才的冲动,连忙捂着脑袋假装头疼,“啊……好晕呀,我,我在做什么呀……”
“好了。”
宫语揉开了她的手,说:“展开看看吧。”
慕师靖与宫语立在一起,气势先输了一截,她定了定神,依言展开了婚书,却是愣住。
上面写的哪是师尊的姓名,分明是‘慕师靖’三字,字迹纤细隽秀,师字清逸,靖字端庄,纤笔之秀丽,一如少女娓娓垂落的墨染长发。
慕师靖木然。
“这下小师靖名正言顺了哦。”宫语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凑过去,胸脯与少女纤瘦的粉背相贴。
慕师靖却像是触及了电,她下意识抬首,恰好对上了林守溪的微笑,少女面颊更红,无地自容,她仓促地说了句‘谁稀罕呀’后,将婚书攥紧,飞快跑了过去,猛地将门甩上。
砰——
她跑到长廊拐角,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娇喘不止,婚书像是指尖的火,将她灼得发疼。
寒风吹上面颊,令她稍稍清醒。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师尊本就知道一切的,她一边逗她,一边又要成全她。
“哎,我又在嘴犟个什么呀。”
慕师靖露出了懊恼的神色,她敲了敲脑袋,像是在对体内的另一个意志说:“都怪你都怪你,你每次都这么冲动,我的成事有余败事不足的优良品德都让你给毁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师尊呀……”
慕师靖将婚书贴在胸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告诫自己,以后千万要冷静行事。
至于林守溪与师尊的事……
对于师尊,她已决定破罐子破摔,倒没什么心理负担,只是以后要怎么和小禾与楚楚开口呢,小禾妹妹要是再发怒,自己承受得住嘛……哎,想想就很头疼。
不过……
“师尊的手感也太好了。”慕师靖揉着自己的掌心,终于找到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同时。
房间里。
宫语正走到窗边,将帘子拉上。
光从竹窗那头透进来,落在她半遮半掩的玉躯上,留下了光暗分明的影,她轻轻转过头,媚眼如丝,巧笑着问:“你若想去追你的小媳妇,去追就是了,徒儿独守空闺,半点不介意的。”
“先让师靖一个人静静吧。”林守溪说。
宫语笑了笑,说:“这丫头也真是吓人,这种事要是多来几次,为师的颜面可就被扫尽了。”
“让你过去这么欺负师靖,这下遭报应了?”林守溪淡淡一哂。
“还敢嘲笑我?”宫语秀眉一拧,道:“若再让这丫头这样无法无天下去,以后小禾与映婵恐怕要与为师趴成一排让她报复呢。”
林守溪闻言,想到她所描述的场景,却是一时失神。
宫语淡哼一声,她落紧帘子,款款走回,她身段高挑,比例完美的玉腿自也美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她脚步轻错,腰臀随之轻轻款摆,风韵动人。
林守溪仅是一眼,目光便再挪不开。
“师父……”
宫语微笑着开口,“时候还早,师父还要继续教导徒儿一番吗?”
“小语可真好学。”林守溪说。
“依我看,师父比小语更好学呢。”宫语曲翘的睫羽颤个不停。
……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神墙上白雪皑皑一片。
神女们立在高墙上,驻足远眺。
墙外,污浊遍野,黑气熏天,放眼望去,满地皆是眼球与断肢,它们被冰雪冻住,没有及时化为脓水,看上去似还保留着几分弹性,令人作呕。
弥天大雾已经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