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很简单也很容易办到。
林守溪与小禾伸出手,遮住了对方的眼睛,林守溪比小禾要高,故而小禾需举起手,看着有些吃力。
“要不然换个姿势?”林守溪问。
小禾疑惑间,林守溪走到了她身后,从后方将她眼眸覆住,小禾需将手举得更高,往后一按,才能将他的眼睛压住。
“这不是更累了吗!”小禾生气地说。
话虽如此,但这个姿势之下,她微微贴靠着林守溪结实的胸膛,这给予了她安全感,故而她只是抱怨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进门。
先前看似普通的橹门,在进入之后却是别有洞天,他们感觉周围一下子黑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好似有人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人在平地上闭上眼走一路段,没几步就会生出强烈的不安感,更何况是在这里?
林守溪与小禾难免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敢睁开眼看,周围的黑暗中好似潜藏着鬼,它们飘忽不定,低声说着听不懂的诡异话语,他们也无法确定脚下的砖是不是平稳的,若是踩空或者踩到什么黏腻之物……
正想着,一个声音说话了:“睁开眼吧。”
这声音听上去像个老者,稳重平和,简单的话语很有说服力。
小禾有一种睁眼的欲望,林守溪却将手按得更紧,他知道这应是迷惑的手段,以此提醒小禾。
林守溪默念清心咒,摒去杂念,他与小禾走了一段,耳畔声音减弱,光重新透过手指,照到了眼皮上——他们应是走出去了。
就这般简单么……林守溪想要睁眼,他的足尖却是一痛,那是小禾以脚后跟在踩他。
林守溪痛哼一声,回神,却发现周围依旧是黑的,耳畔低语声也从未断绝。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站着不动?”小禾小声地问。
“我刚刚一直没有动?”林守溪讶然问道。
“要不然我踩你脚干什么?”小禾没好气地说。
林守溪心中悚然,原来他刚刚感受到的只是幻境,若非小禾提醒,他险些松开了手!
“我明白了。”林守溪立刻说。
“明白什么了?”
“我们中始终会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若我们中的一人坠入迷障,另一个就要将他拉出来。”林守溪认真地说:“这考验的是我们之间的信任。”
小禾后知后觉地点头,深以为然。
勘破了这一点,勿视楼的难题便几乎迎刃而解了,他们都对对方保持着充分的信任,无论出现怎样的幻觉,两人都交流再三后下决定,唯一的问题,行到后半程时,两人的脚步微微错乱,小禾的鞋都险些被踩掉了,这让他们之间的默契显得美中不足。
终于走出了勿视楼,两人松开手,迎面照来的光格外亲切。
林守溪与小禾的脸颊上皆有彼此用手捂出的红印子。
在走出楼的那刻,林守溪隐约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话语悲辛交集:“你终于来了。”
他回身去看,楼中漆黑一片不见人影,那句话好像只是个失落的幻觉。
“表现得还不错。”
小禾显然什么也没有听到,她表扬了一句,随后指了指自己想鞋子,鞋子被林守溪踩掉了后跟,嫩白的小脚露出了些,“以后小心点,知道吗?”
“我帮你穿上就是。”
林守溪看了一眼,娴熟地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龟趺上,他捉住她的小脚,将她的黑布软底的小鞋脱下,少女身子微僵,秀美的足弓绷起,粉白晶莹的足趾蜷着,显得有些笨拙,他将鞋跟的布料展平,重新为她穿上。
“你们这里有御卸的薄长袜么?”林守溪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禾咬唇盯着他,“御卸?是抵御你这样的邪道妖人吗?”
似被一语中的,林守溪无言以对。
“哎,不许碰我脚……”
片刻后,小禾忽然叫了起来:“你走开,我自己来!”
终于帮小禾穿好了鞋,小禾的脸蛋依旧气鼓鼓的。
接着,他们进入了第二道门。
门名为勿听。
这一次要捂的就是耳朵了。
“不知道里面会有怎样的考验。”林守溪有些担忧。
他大概明白了这些门的用意,他们是用以增加神侍与主人之间的默契,使他们成为真正的伙伴的,可镇守之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它是掌管姻缘的吗?
林守溪愈发好奇。
“放心,我有妙法。”小禾有声之灵根,对于勿听楼信心满满。
林守溪也想起了孽池中杀假云真人时的场景,忍不住问:“你对声音的掌控究竟是怎样的法术?”
林守溪还笃信着预见灵根的事。
小禾出想了想,振振有词道:“这是超然于五行法术之外的道法,名为‘鸦杀’,传说有一仙子立于楼上,厌烦屋顶群鸦聒噪,施此法术,令得天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