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雍王的车架一进城,百姓自然就站在路边,将正路让开了。黑甲骑士陪着弯弓长刀,一水的黑马。中间簇拥着一辆大大的马车,通体漆黑,车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的,雍王和王妃并未曾露面。
也不知道是哪个百姓喊了一声:“雍王常安!”
紧跟着满大街此起彼伏的都是‘雍王常安’的呼喊声。
曜哥儿手快,蹭的一下将帘子拉开了,外面的亮光透进来,他不怕,还指着外面嘴里‘哦哦哦’的叫着,扭过来想告诉大人:快看!好多人呀!
这孩子!冷风吹进来了。
桐桐赶紧将车帘子给拉起来,“怎么就那么好热闹呢?”
四爷只笑,自己披了斗篷,接了孩子到怀里,裹在斗篷里就往出走。
桐桐急的直喊:“你要出去就出去,带孩子干什么?”
“他不怕,你叫他见见怎么了?风也没那么大……”说着,给孩子把斗篷也戴起来,帽子也给扣到小脑瓜上,“叫我们出去见见世面,怎么了?你娘就是啰嗦,是不是?”
一边整理,一边絮叨,还真就这么裹着孩子出去了。
好些人就看见马车里出来一人,二十许岁的模样,面容威严,眼神却温和。怀里裹着一个胖娃娃,这娃娃脸朝外,嘴角撇着,笑的不知道有多高兴。
于是,呼声声越发的大了。
种世衡牵马过来,四爷直接从车辕上骑到马上,一手控着缰绳,一手兜着孩子。这么着,这傻孩子也不怕。
逼的桐桐没法子,只得下了马车,才说要自己骑马呢,四爷却伸着手叫她。
她只能先接了孩子,然后坐在四爷前面,一家三口共乘一匹马。
马蹄儿嗒嗒嗒,行至最前面,这一行人才继续动了。
富弼陪着范仲淹在酒楼中正饮宴呢,听见动静从二楼的窗户口看下去,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一对英气勃发的夫妻,抱着个福娃娃。
男子威严,女子英气,孩子只那么一丁点大,东瞅瞅西看看,咯咯咯的笑的多欢畅呀。
范仲淹是没见过雍王夫妇的,自来只有听闻。而今一见,才扭脸问富弼:“这便是雍王和郡主?”
正是。
范仲淹心底沉甸甸的,官家与之相比,太温吞了,太平和了。
还有这百姓的欢呼声,问安声……长安距离雍郡太近了,近到呼吸可闻,要不然百姓不是这个反应。而雍王这姿态就更耐人寻味了。
按说,朝廷上对雍王一直有非议,那么雍王就该低调着些。在马车里不露面,不可吗?
为何要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呢?
桐桐骑马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现在的长安,这个长安城不大,也比较新。唐时的长安,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据说,当年朱温胁迫唐昭宗迁都洛阳,怕没有兴建洛阳宫殿的材料,便拆了长安的宫室、民宅,将木料顺着渭河往下游运。至此,长安便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而今的长安城,早不如唐时。只说地里位置,距离夏州和辽国都挺近的,这就导致了这里不再是一个王朝的忠心点,而是偏着边陲的城池。
也就是现在,没有夏州,也收复了燕云之地,长安重新成为一个国家地理位置上的中心点。这意味着——安全。
家变的安全了,百姓为何不能欢呼呢?
因着长安城太新了,太后和陛下御驾亲临,只能住在富户的别院里。
城里的热闹在宅子里是听的见的!
太后靠在软枕上,跟吕简夷说话,“听见了吗?不出来走走,不知道百姓的想法。你们在朝堂上把雍王夫妻说的如同魑魅,可百姓却敬他们为神明。由此可见,本宫还是错了。帝王被你们拘在宫墙之内,满耳都是你们的声音,哪里还听的见别的呀。”
吕简夷忙起身,“娘娘,您这么说,臣等惶恐。”
太后摆摆手,“你也莫要惶恐,该惶恐的是哀家和官家。哀家惶恐去了那边,无颜面见先帝;官家嘛,更该惶恐……大宋的将来。”
吕简夷赶紧跪下,“娘娘,如今雍王殿下奉召而来,您若有何想法,此次正是机会。能谈便谈,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太后‘嗯’了一声,“去吧,亲自迎迎雍王,不算辱没你。”
是!
吕简夷带着几位宰辅之臣站在大门口,就看到雍王和王妃以这样的姿态出场了。
他们忙着见礼,四爷下马先扶了桐桐下来,才去扶这些人,“都免礼吧!三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托王爷的福。”吕简夷起身,又看向郡主,“王妃安。”
桐桐抱着孩子,得弯腰去扶他们。谁知道这么一蹲下去,孩子就靠人家很近了。曜哥儿这孩子一把揪住了吕简夷的胡子,‘呀呀呀’的叫唤。
吕简夷动也不能,不动也不能。
桐桐赶紧去掰孩子的手,四爷却只笑,“我们这么着急找先生呀?”
晏殊同情的看了吕简夷一眼:认吧!认吧!这样的学生你认一个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