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宣见许秩,给了他一道诏书,与两封密诏,依次下达给公子徵。
第一道诏书,赐申参白绫、鸩酒、短匕自尽,由公子徵监决。
大义灭亲,是最直接摆脱嫌疑的方法,但对重情重义的公子徵而言,亲手处决自己曾经的恩师,是不是太残酷?
许秩宣读完毕,不见跪在地上的秦徵有什么反应动作,继续说:“王上说,去不去由公子自己选择。如果做不到,就把红的这份密诏给你。”
许秩身后有两个宫人,分别捧着一封密诏,一黑一红,皆有御用封泥封口,没有人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秦徵的眼珠从两个侍从身上转过,接下许秩手里的诏令,走出隔绝内外的牢门,静静地说:“走吧。”
申参已经被单独提到一间屋子里。他以为又是一次平常的提审拷打,良久却没等到一个官员来。
身心都已融入这漫长的昏暗,陡然,房门打开,射进一束光,刺得申参眼眶一眯。
申参接连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这道突如其来的亮光。在璀璨的阳光里,站着同样蓬勃的青年。
当垂垂老矣的人看到朝气满满的年轻人时,真是满心嫉妒,而又充满艳羡。
他们,正拥有着整个世界。
老人总是喜欢小孩,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阔别的问候,申参微笑给出,脸上顶着数道血迹瘢痕,“阿徵,好久不见。”
秦徵却没有申参那般优哉游哉,凝重的面色不曾散开半分,声音也是冷的,“确实好久不见。”
从去年九月到现在,也有一年了。一年而已,已经物是人非。
秦徵冲其他人摆了摆手示意,“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和他说。”
事到如今,秦徵还愿意和他说话,申参很是欣慰。申参看到宫人退出之前放到他面前的木盘,里头有白绫、毒酒、匕首叁样,心中明悉秦徵今天的来意。
申参拿起其中的白绫,用力扯了扯,根本扯不断,结实得很,自说自话一样,“你十七了,还没有取字。我为你取一字,‘武’,如何?”
这些细枝末节,秦徵没心情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一点,执拗地要得到申参亲口的答案,这也是秦徵今日来的最大目的。
“你真的……是魏国细作吗?”哪怕他说不,秦徵会相信。
“是,”但他说,毫不犹豫,沿着白绫短边,轻而易举从中间撕开,传出好听的裂锦声,“齐国人,只是一层掩护。你们家勉强也算个宗亲,与你们多交往,我的嫌疑就少些。带着你走南闯北探查,有时候甚至没人查我的身份。”
带着他游历,也是掩护的手段?
秦徵悲从中来,反而失笑,“哈哈,十多年,你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