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郑桑!一个极尽虚伪自私、四体不勤、言语恶毒的女人!
为了高嫁装模作样接近公子衍,啥也不行只会等着人伺候,天天和他牙尖嘴利地吵架。郑桑是这样一个女人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怎么会喜欢郑桑!
秦徵躺在床上,手撑在头下面,左右睡不着。
耳边时不时有早虫不合时宜的叫声,脑子里回荡着郑桑那句话,辅以她一以贯之的自信多情,“难不成你喜欢我?”
还要再加一条,水性杨花。
她分明在追求公子衍,却还和他调情。
真是越想越气。
兴许是火气太重,秦徵一整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青黑一双眼到廷尉寺。
小包关心询问:“哎哟我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昨天不是看戏去了吗,怎么搞得这么精神不济,没睡好?”
大人为他远房表妹择婿的事可谓操碎了心,想给他表妹找些讲风花雪月的书看,问小包有什么推荐的,还叫别挑太枯燥复杂的,他表妹不一定看得进去,于是小包直接给秦徵推荐了自己前段时间在百戏楼看的戏曲,既浅显又有意思。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秦徵不想承认,给了小包一个脑瓜崩,随即去了染坊巡视。
甫进门,便是好几个木桩子架起来高高的架子,竹竿晾在上面,丈长的染布挂在竿上,一片片垂下,像五色的帘子,随风而动,茜红、鹅黄、草绿。
秦徵从染布中穿过,轻轻撩开被风吹起、乱抚到脸上的丝绸,恍惚见到一个绰约的背影。
她转过身来,莞尔而笑,一如那年秋日芙蓉花下的回眸。
“大忙人,真巧呀。”她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揶揄,是郑桑一贯与他说话的方式。
冤家的路,可能总是要窄些,所以可以常遇见。
因之而潮起的心绪,在看到她本人时,不知缘何反而平静了下来,分明心里说着那样讨厌。
秦徵攥布的手慢慢松了,放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叶娘的。”郑桑回答。
叶娘家里便是开染坊的,但她是与人私奔,回去会被人闲言碎语议论,她便不想回了,索性留在了这里。
“我瞧她们染得布很好,但是却太过朴素,若是加些花样,会卖得更好些。你觉得呢?”她娘那里有好些花样的书,郑桑今天就是来给叶娘送书的。
秦徵意志沉沉地说:“这些归公子衍管,你应该和他说。”他只负责这些女子的人事交接,再过一段时间稳定下来,他就不会再来这里了。具体经营,是公子衍和许秩的事。
“你们就住对门,一句话的事,我懒得专门跑一趟了。”
秦徵皱眉,“之前那么殷勤,现在又如此懒怠,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
郑桑发笑,“人家都说了不喜欢我了,我还跑什么?”
“什么?”
郑桑挠了挠脖子,吞吞吐吐地说:“我那天……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