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桑应该会去的,秦徵推测。这么好和公子衍套近乎的机会,郑桑怎么可能放过。不过话说回来,十来天了,怎么不见郑桑隔三差五来驿馆探病?
看灯,自然要在晚上,席面设在渭水边高楼上。
秦徵撩起衣摆,上到最高层,一眼望过去,就看见郑桑坐在人群中。
周遭的暖色灯火,映在她水色的衣服上,如同今夜的渭河水,幽静神秘中带着一丝温情。
不经意的一抬眼,郑桑也看见了秦徵,正气定神闲地朝她走来。郑桑顿时有点慌张,起身往里面走。
秦徵不明不白,跟着郑桑也走到里面,郑桑就又换个位置。
躲他?他是什么凶神恶煞吗?
这样捉兔子似的,不知道捉到哪年哪月去了,于是秦徵决定请君入瓮。
秦徵叫来小二传话给郑桑:一位叫秦衍的郎君找她。
郑桑张望了一圈,不见公子衍,信以为真,找出去,在楼梯上看见公子衍正忙着招呼来的客人,不像是找她的样子,觉得奇怪,准备回去,却见秦徵插手站在长廊窗户边。
郑桑有点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从秦徵身边经过时,被他长臂一拦。郑桑抬头看去,他似笑非笑的,问她:“你躲我干嘛?”
郑桑撇头,不承认,“我哪有躲你?”
秦徵指着她的眼睛,“眼神闪避,还说没有?”
郑桑眼见逃不脱,一下拍开他的手,倒打一耙,“就算是,你是什么大将大夫大人物,我非得求着见你。我看见你烦,不想见你行不行……”
郑桑叽里呱啦一大堆,秦徵是一个字没听进去,眼神一飘,从窗户里看见一个很熟的影子在渭河边闲逛,定睛一看,不自觉叫出声,“许循之?”还和一个女人一起。
郑桑被秦徵打断,也顺势眯起眼睛远眺,“是许循之。”秦徵什么眼神,这么远也能看见。
郑桑若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秦徵,“他怎么和女人一起逛灯会?”
“对呀,许循之怎么和这个女人一起逛灯会?”秦徵应和,上次他还以为许秩和阳兹公主有点什么呢。
闻言,郑桑咽了一口口水,试探道:“你是……独子吗?”她记得是。
“啊?”秦徵不知道郑桑怎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回答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秦徵声音低沉,“我本来还有个妹妹,高烧夭折了。母亲因此受惊流产,腹中的弟弟也没保住。”那时秦徵也才七八岁,跟着照顾妹妹,还是没能留住妹妹。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沉浸在一片黑色的悲伤中。
听完,郑桑也叹了一口气,旁敲侧击,“许家也只有许循之一个孩子。”
“嗯。”秦徵点头。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一脉单传!”郑桑看他还不懂,又强调了一遍。
“嗯!”秦徵又重重的点了个头。所以许秩家什么情况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嘛!
郑桑索性把话说开:“他现在和女子出来幽会,肯定还是念着父母,不想许家绝后。你和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说什么呢?”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徵还装糊涂,郑桑以为他不好意思,于是语重心长地说:“喜欢男人也不是你的错,不过喜欢男的还在外面祸害小娘子就不好了。我看许秩也就这样,你还是再想想吧。”
秦徵就静静地听郑桑说完,看傻子一样看着郑桑,气得不轻,却有点想笑,“你脑子没病吧,说什么呢。”
“你才脑子有病呢!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咸城有龙阳之好的海了去了。”郑桑大手一挥,比了个多的意思。
“没有的事我承认什么!倒是你,红口白牙,血口喷人。”
郑桑气不过,言之凿凿,“我看到你从风月楼出来了,和许秩!”之前还装得水火不容,没想到暗通款曲。她说呢,她这么个大美人摆他面前,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喜欢男的。
“风月楼怎么了吗?”那天太仓皇,秦徵没留心,现在想来装修极尽奢华。
看秦徵一脸认真,又不像作假,郑桑狐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是个……男人伺候人的地方。”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