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雨咬着唇嗔道:“表姐!”
“好好,我不说了。”沈贵妃乐呵呵的道。
宋时雨却又被她的话,挑的想起那日马车里的场景,女子纤细的手腕,白皙的脸颊,带着江南韵味的娇声,和男人温柔的语气。
她的情绪如同在冰火之间迅速转了一圈,胸口难受的又闷又胀,眼眶酸的像是要掉下泪来。
沈贵妃瞥见她脸色不好看,直起身来:“阿雨,怎么了?”
宋时雨吸了口气,想要平复情绪。
“我只是觉得,若他所爱之人不是我,如今的我,怕是受不住的。”
沈贵妃眸色转冷,她轻嗤一声:“阿雨,我若是你这般性子,在这深宫之中怕是一年都活不过去的。”
宋时雨低着头,那酸涩的情绪止也止不住。
沈贵妃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妹妹单薄的背。
“傻姑娘,你受不住有何用,这世间所有难得的东西都是靠你自己去争,去抢,你自怨自艾,只能是如他人的愿。”
感受着那肩背微微的颤抖,沈贵妃略柔和了声调。
“你上回说的那个女子,我已经派人查了,你就不想知道吗?”
宋时雨抬起头,眼眶微红,却又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我想,表姐,你教我,该怎么做。”
沈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嘴角弯起:“这才是我的妹妹。”
她凑近些,对着宋时雨轻声耳语一番。
宋时雨的眸子逐渐睁大,最后诧异的望向沈贵妃。
“表姐你是说我那天看到的女子,是谢尘养在府中的外室?”
她语气有些奇怪起来:“这养在府里,还能叫外室?”
沈贵妃又坐了回去,懒懒的拨弄着指甲。
“不清楚,那谢府的人口风都紧得很,很难打听出什么来,不过这年头出什么事都不新鲜,而且那女子如今也不在谢府里,应该是在陛下赐婚旨意下了之后,就被谢尘送出去了,送去哪里了也不知晓。”
宋时雨听了这话,松了口气:“既然人已经送走,随便去哪里都好。”
沈贵妃白她一眼:“天真,我的人在谢府门口盯了两个月,那谢尘隔几日便要出去在外面过夜,一大早又赶回来,你当是为什么?”
宋时雨眉心微蹙,只觉更堵心了。
沈贵妃言道:“不过一个外室,总有办法打发了去,你若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也有法子。我让人查过了,谢家的姻亲冯家有一个庶女之前在谢府照顾过谢老夫人一阵子,应该是知道点内情的——”
话说一半,外面想起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沈贵妃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今日生辰,皇上肯定回来翊坤宫,所以她半点也不惊讶。
在宫女的服侍下理了理鬓发,对着宋时雨道:“行了,你也回去吧,剩下的事就得看你自己,我总不能什么事都替你做了,日后你成了婚,这样的事情多着呢,总要学会自己处理。”
宋时雨明白表姐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起身行礼告退。
第一百零一章
深秋的夜里已经很凉了, 屋子里早已烧了炭盆。
上好的银丝碳不带烟气,却给屋子带来融融暖意。
白歌裹着被子睡得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眼睫轻微颤动, 似做了什么美梦。
梦中的江南春意盎然,她正泛舟湖上,品着桃花酿和老师下棋。
忽然,湖上狂风大作, 天地顷刻变色, 柔和春风陡然便得凄冷, 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水匪出现在湖上向她冲来, 用绳索将牢牢她捆住, 手中厚重长刀举起,寒光熠熠,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吓得她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这才发现, 自己被人牢牢的抱在怀里,男人柔顺的发丝滑落在她的颈间,带着些深秋夜里的寒冷潮气, 冰凉沁人。
原本暖呼呼的被窝里也多了一股凉气,又抱得这么紧, 难怪自己会做噩梦。
她动了一下, 想把脖颈上弄得她有些痒痒的发丝扫下去。
“吵醒你了?”
谢尘的声音有些哑,还带了些疲惫。
白歌想了想, 摇头道:“不是, 做噩梦了。”
屋里只亮着桌上一盏烛火,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更漏, 已经子时了。
她抬眼看着谢尘, 他眼下有些青色,瞧着似是没有休息好。
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扫了床边搭着的外裳,样式庄重繁复,显然不是平时穿得常服。
“今晚有宫宴?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我记得明天不休沐的。”
谢尘抱着她,把玩着她的头发,忽然笑道:“茵茵,真是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