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回头看他一眼,便对身边的丫鬟道:“派人搬几个凳子出来,既然不愿意进屋,咱们就都在这坐着等。”
她本以为她这么一说要陪着一块儿在院子里挨冻,谢尘怎么也不能再拗着劲儿让嫡母跟着一起遭罪,肯定是要进屋的。
却没想,谢尘只是看着丫鬟忙碌的搬来椅子,又递上手炉。
末了只凉飕飕的说了一句:“再多加个炉子来,母亲身体不好,别冻坏了。”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但也不可能真的陪他在这连个挡头都没有的院子里吹冷风。
她哼了一声,对着站在谢尘身边的李滨冷声道:“还不带路?”
谢尘没有理会她,只是背对着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李滨瞥了谢尘一眼,便赶紧到谢老夫人身边带路。
几人刚到了莫妄斋,就见门房小厮跑着过来。
那小厮见了李滨,正要开口,可看到一旁的谢老夫人,顿时欲言又止。
谢老夫人瞥了李滨一眼,不悦的道:“什么事,说!”
李滨无奈的对那小厮点点头。
小厮这才道:“是戚国公府的国公爷来了,说是咱们府上请了太医,怕是夫人病重,特地过来探望,此时带人正等在门外呢,可要请他进来?
李滨顿时皱起眉,戚国公这时候过来,肯定是得了什么风声的,让他进来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派人去请示三爷。”
却听谢老夫人道:“还请示什么,戚国公是亲家,亲家上门哪有给人赶出去的道理,让他们进来吧。”
那小厮口中称是,便去回话了。
李滨心里有些着急,却也只能先陪着谢老夫人到了莫妄斋待客的厅堂中。
谢老夫人又顺口吩咐他道:“这地儿你熟,赶紧让人上点热茶来,免得一会儿客人来了照顾不周,显得咱们府上失礼。”
李滨只好又派人去烧水泡茶。
就这么会功夫,门外便有散碎的脚步声响起。
顺着声音向外面看去,果然是戚国公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正是戚三爷和苏姨娘。
李滨是识得戚三爷的,顿时笃定戚国公肯定是得了消息的,这才带着白歌姑娘的父母上门了。
戚国公一进屋,就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谢老夫人,他愣了一下,才互相见礼。
谢老夫人先开口道:“亲家公多虑了,白玉没事,请太医也不是为白玉的。”
戚国公心里自然清楚谢府请太医不是为戚白玉,既然已经见到了人,他索性也就不瞒着。
“不瞒亲家夫人,我也是合计着,这么晚急急忙忙的叫太医,还请的都是妇科圣手,是不是那孩子——”
他话音未尽,只是看向谢老夫人,知道她明白自己指的是什么。
“亲家公真是料事如神。”
谢老夫人道:“正是因此,我才在这,这女子生产向来艰难,妄之年纪又轻没经过事儿,我得在这儿替他坐镇!”
戚国公得了准信,这才点头赞道:“老夫人是明理之人,真乃慈母典范。”
两人互相吹捧一番,戚国公才又打听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这么早就发动了,这不是才七个多月?”
谢老夫人看向李滨,刚刚谢尘就没说清楚。
李滨被众人目光盯着,只好含含糊糊的道:“上元节灯会,不小心被人冲撞了。”
此言一出,还未等戚国公开口,站在一旁的戚三爷先皱眉道:“胡闹,这么大月份了不安生在家养胎,怎么还去灯会凑热闹,这孩子现在怎么越来越不懂事!”
谢老夫人顿时看过去。
戚国公这才想起来,介绍道:“这是我三弟,是白歌的父亲,这是白歌的姨娘,苏氏。”
他指着苏姨娘道:“这孩子突然出事,毕竟是亲生骨肉,他们也是放心不下,非要跟着过来看看。”
戚三爷和苏姨娘连忙又朝着谢老夫人见礼。
他们其实并不想过来,戚三爷原本都准备搂着苏姨娘钻被窝了,却突然被戚国公的人叫了出来。
两人昏头昏脑的跟着戚国公上了马车,才知道是怀孕七个月的白歌可能要早产了,现在这是要去谢府。
戚三爷和苏姨娘心中顿时就凉了半截。
这女子生产向来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不用说是早产。
他们原本还想着自家女儿被谢尘留在谢府,那也算是飞上枝头了,若是这一胎生下来是个男孩儿,一个妾室的名分肯定是跑不了,到时候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可这突然早产了,若是一尸两命,那可真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此戚三爷一听到,女儿居然是因为去了上元灯会被冲撞了才会早产,这才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两句不满。
谢老夫人安慰了一句:“唉,都还是孩子。”
戚国公却懒得拉这些家常,直接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听说太医院的刘院使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