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经在思考,今天晚上回来的路上要不要多买一个烤红薯。毕竟,闻易景刚才的眼神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想吃烤红薯。
而许央央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出门没多久,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味,闻易景看着已经紧闭的大门,数秒钟之后,才慢慢说了一句,“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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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府花园是最近几年新兴的酒店,也是许家最成功的转型之作。
本来是准备建成宁城的地标建筑,可惜政府提早修改政策,他们错失先机,如今的博府花园在宁市的所有建筑中也只是个不上不下的高端酒店。
不过,好歹也是自家的品牌,许家的宴会都在这里举办,今年的家宴也不例外。
许央央从老城区出发,要到酒店,光是坐车就坐了几十分钟,中间还遇到一会儿堵车,时间就拖得更长了。
幸好她今天提早出发,正好卡着点进入酒店。
侍者恭敬地把她引入正厅内,许央央沿着红毯一路向前,一眼就看到了最中央的那一桌。
根据她刚刚百度到的信息,那一桌就坐着许家的权力中心:曾经叱咤商界二十年的许爷爷,以雷霆手段进行转型的许二叔,还有他那曾经执掌过许家大权,但最终因为能力不足而被赶下台的爸爸。
那一桌全是男人,其他几个人也都身份不俗,起码在整个许家都说得上话。还有一位不像是许家的,许央央看他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她想着既然这是家宴,起码自己得先和家长打个招呼,但刚迈出一步,身后就有一道慈祥的女声传过来:“央央。”
许央央一回头,认出了眼前的女人。
是她名义上的妈妈。
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一些,虽说已经五十岁了,但是除了眼角微微细纹之外,脸部肌肤保养得非常好,透着如玉般的光泽。
许央央可算知道原主这一身好皮肤是从哪里来的了,感情她有一个这么大美人一样的妈妈。
许妈妈笑着拉住许央央的手,一脸温柔,轻声细语地说道:“央央啊,跟妈妈来。”
随后,就牵着她的手,走入了偏厅,招呼服务员端来两杯果茶。
此时就算坐下来,许妈妈依旧拉着许央央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温柔地抚摸着,语气也带着柔和:“央央阿,最近你和小闻的关系还好吗?”
许央央礼貌地笑着点点头:“我们……还可以吧。”
直觉告诉许央央,妈妈上来第一件事不是问她过得好不好,而是问她和闻易景的关系好不好,这说明接下来指定没什么好事,所以她也只是保守回答。
可许央央虽然说得含糊,但许妈妈却像是故意听不懂似的,依旧笑着拍拍她的手:“关系好就好呀,妈妈最盼望的事情就是你们能好好的。只不过……”
说到这里,许央央有预感,下一句她就要开始转入正题了。
果不其然,许妈妈刚才还笑意盈盈的一张脸立刻就愁容满面,变脸的速度让许央央都有些瞠目结舌。
“央央你也知道,我们许家这两年都不好过,好不容易闻家愿意给我们投资,我们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可谁知——”
许妈妈抽出一张纸巾,抹抹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还特意避开了眼线位置,防止晕妆。虽然她手上的动作如此理智,语气却越来越悲伤:
“那闻家出尔反尔啊!本来做生意嘛就是有风险,我们许家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也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是不甘心啊!明明承诺好的事情,却偏偏临时变卦,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们,这让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安排怎么做呢!”
许妈妈越说越愤慨,但仍旧是一副大美人的模样,一双弯眉轻蹙,眼角微垂,眉梢之间写满了忧愁。
要是个男人坐在这里,保准心软了,可许央央却只是无奈地挠了挠头。她听许妈妈扯了这么半天,都没扯到她到底想干什么事上,只好装傻充愣,跟着点头,却一言不发。
许妈妈注意到许央央一直不开腔,干脆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符咒,悄悄塞到许央央手上:“央央,妈妈知道你其实结婚之后过得很不开心,对不对?妈妈有一个方法,这是妈妈特意找了大师求了三天三夜的符咒,只要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贴在床头,闻易景的天煞孤星的命运就会改变,你就不会再过这样煎熬的日子了。”
许央央看着手中明黄色的纸,不知道她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上面了:“为什么贴了符咒,我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
许央央看他还不开窍,急得都快跺脚了:“哎呀!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懂呢?他不是天煞孤星吗,所以他克你克我们家呀,不然的话,怎么许家和他联姻之后就立刻不行了呢?还被闻家给坑了一番,这就是他这个煞星给克的呀!有了这个符咒……”
“所以你想让我拿这个咒去要他的命?”许妈妈还没说完,许央央直接插话。
许妈妈没想到许央央的声音这么大,赶紧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小点声,又放低了声音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也不好这么直白地说呀!小心隔墙有耳!”
许央央简直无语透了。
难以想象,这是她在21世纪还能够听到的消息,竟然真的有人会对闻易景天煞孤星的命格信以为真,而且这显然不是一个人的想法,既然许妈妈今天来敢跟她说这件事,就绝对经过了老爷子和许家二叔的允许,甚至就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许央央本来就和这家人没什么感情,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我拒绝。”
许妈妈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这么坚决地拒绝,连忙劝道:“央央,你糊涂呀!何必为了外人而拒绝家里人的好意呢?而且闻易景的命格本来就是算命先生算的,他活在人世间也不过是给身边的人造孽而已,要是这个符咒真的有用,说明他就是该死,你还是积德了呢。”
许央央不耐烦地扭过头,看着眼前依旧温柔漂亮的许妈妈,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她面目可憎。
“我不知道为什么闻家和许家做的错事要由闻易景来承担,难道你们是想让我杀了他之后继承他的遗产,这样就可以给钱给许家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他早就被闻家给扫地出门,能有多少钱?”
“而且,”许央央顿了顿,实在忍不住,又继续说道:“我很讨厌这种伤害别人却说给自己积德的说法了,我到底是干过多少坏事才要用杀人来积德?但凡是个好人,心里都不会惦记着这两个字,我想你所求的大神应该才需要积德。”
“你怎么说话呢!”
听到自己的信仰被侮辱,许妈妈也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们当时未经允许就直接把你嫁给闻易景?央央啊,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不能什么责任都不承担。我知道强迫你嫁人是我们做错了,所以现在我想把你从火海里给捞出来。你和闻易景在一起,以后只会被别人瞧不起的!”
许央央越听越气,尽量抑制住怒火,保持最后的理智:“我并不觉得我和闻易景结婚之后被谁瞧不起了,反而你才是第一个瞧不起我的人。我就是不想听你的话去咒他,他是天煞孤星,我爹不疼娘不爱,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许央央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手都发麻,也镇住了对面的女人,让她哆嗦着双手却说不出话,脸上完美的表情几欲崩裂,可还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优雅而尽量绷住。
许央央觉得自己在来的路上对他们所抱有的期望简直是完全没有必要。与其有这样的家人,还不如好好做她的孤儿,起码小时候的她还能接受到真切的关爱。
许央央觉得也没有和对方再聊下去的必要了,直接拿上手包,转身走人。
刚从偏厅走出,就看到一个男人吊儿郎当地站在大厅门框旁,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见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男人还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许央央回头一看,这是刚才她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