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守卫迟迟未归,该如何办谁也没个决断,胡二娘内心祈祷着女子能多撑一会,好歹上路前也听一听谢家如何安置她的孩子。
等了一个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谢家人都没出现,胡二娘和田小小熬了这些日子,累亏了身底子,在昏黄油灯下半眯半醒。
忽听小娃一声颤音,如同杜鹃夜啼,惊了风雨。
胡二娘猛然醒来,心道一声坏了。
一旁的田小小疾走两步,到床前又犹豫不前,胡二娘从后赶上,一把将她推开,俯身下探。
女子没了鼻息。
装作坚强的娃娃到底不足五岁,就算早慧又怎么能轻易接受母亲故去,忍了多日的泪水满溢而出,扑簌扑簌滑落眼眶。
院门这才传来动静,一队下人提灯而入,身后是一个容长脸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他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急,前脚刚接到消息,后脚人就归了西。先是扫了一眼两个妇人,二人方反应过来,躬身行礼,他挥手叫她们起身,问了几句情况。
田小小胆小嘴拙,故而基本是胡二娘一人回答,她隐去了这几日对女子的照料,只推说今日才知女子生病,立刻去告知了院中看守,却没想到女子病入膏肓,去得如此之快。
他又打量几眼床边哭得不省人事的稚嫩孩童,止步沉思。
来的男人是谢家旁支,与本家并不亲近,苦于无处巴结,谁料嫡支这位大小姐闹了这么一桩丑事,他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殷切地接下了看管的任务。
他那个位高权重的族兄果真残酷无情,多年来未曾过问一句这个亲生女儿,连妻子亡故都无动于衷,倒是将对她死后的安排布置了个详细。
——母,不入祖坟。
——子,随葬。
男人不禁背脊发凉。
可又想到本家答应予他的功名前途——
莫怪我。
谢家嫡女,本是玉叶金柯,偏你不顾礼法纲常,离经叛道。
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当怪你自己——
怪就怪,你生为一个女子。
男人在心里将所有罪责都归因于女子身份,自己的负罪感去了个干净,微抬下颚,狠下心来。
他一招手,门外候着的下人蜂拥而入。
这些下人面色沉沉,一脸凶相,有些竟手持兵戎,胡二娘多在世间跌爬了几年,马上看出他们神色不对。
只听容长脸一声令下,“动手!”
下人们扑向屋内各人,昏黄油灯难减冷硬刀光,田小小惊惧地双眼突起,一个恶仆对床边小娃高举长刀,胡二娘尖叫着飞身去拦——
“扑哧——”
是快刀穿割骨肉。
鲜红的血线溅上青砖。
人血的腥气被雨雾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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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虐,不过相信我,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