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你还好吧!!”
等到波本找到苏格兰之后,他就看到了有些头疼欲裂,表情格外痛苦的黑发蓝眸的青年,表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你……是不是那家伙干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诸伏景光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
“我只是没想到乌丸莲耶会突然对我出手……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虽然说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真正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五更夜见耳麦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顿时从他的脑海之中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敲击他的神经脉络,让人无法冷静地去思考。
“之前我还不是很相信,不过出于保险,我还是将玛因酒给的东西戴上了。”诸伏景光伸出手,在他的手腕处则戴着一圈并不明显的金色手镯,
“有玛因酒的帮忙,对方并未真正地伤到我。”
“那家伙……居然真的存在于意识空间那么?”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算了,应该有其他人会去追yomi,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你继续去做你的事情吧。”诸伏景光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先离开,
“我有枪,能够自保。而且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降谷零也没有太过于纠结,或许是对自己幼驯染的信任,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先离开,有事就通讯器联系我。”
“好。”
等到降谷零离开之后,诸伏景光才吃力地站了起来,终于缓了口气。
只是稍微触碰一下就已经疼痛到那种地步了么……
据玛因酒所说,曾经的乌丸莲耶就是这样对待五更夜见的,只是他的行动失败了,现在只能潜伏在对方的身边伺机而动。
可这些,五更夜见却从未和他们说过。
是因为怕他们担心么……
他闭上眼睛,那样痛苦的感受似乎还有些许残余,无论如何都无法消散而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而不是在这种地方犹豫不决。
这可是yomi冒着生命危险的潜入计划,他不能浪费对方铤而走险布置的一切。
可就在诸伏景光准备离开这里,并且推开了医药厂的后门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力量从内部推了过来,下一秒,那扇门就这样被推了开来。
猝不及防的,一张熟悉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睁大,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似乎也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到诸伏景光。
“……是你!?”
·
距离医药厂附近的地方是一片灰暗的人工湖,这里一路通往着海岸,从高高的石柱附近眺望,还能够看到那片灰色的海水。
天空也变得有些没精神,充斥着灰暗和**的气息。或许是因为这座医药厂排出的废水影响,这附近的湖泊也被污染的有些严重,弥漫着刺鼻的药水气息。
五更夜见站在细碎的石砾上,他感受到冷风中传达而来的令人不适的气息,也感受到了那些沉淀的,充满着压抑感的情绪。
这些东西细细地交织在一起,很快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难过的让人窒息了。
天气好像变得有些冷了。
他的衣服相当单薄,风几乎可以透过任何缝隙钻入其中,贴近了他的皮肤,让他感受到那种令人不适的刺骨感。
五更夜见抿住了嘴唇,他很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真正到达嘴边的时候,却依旧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他尝试着去追溯一些记忆。
那些本应该空缺的记忆,本应该出现于他脑海中与银发青年一并度过的记忆……
可是无论他怎么去追寻,得到的也只有一片空白。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触碰不到。
这就是他所看到的事实。
那个声音依旧在蛊惑着他,
……
啧。
五更夜见皱起了眉头,可他甚至不敢直视琴酒的双眼,即便对方看向他的视线从未发生过改变。
这几分钟的沉默,似乎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
“五更夜见。”几分钟后,琴酒终于缓缓开口了,
“和我回去。”
一如既往的命令式口吻,让人既不舒适,也让人无法去服从。
黑发青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他的手指微微攥紧,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强行压抑住紧张不已的内心,又或者是在掩饰他忐忑不安的状态。
“不要……”
黑色的眸子缓慢地抬起,宛若沉淀的黑夜,带着极为逆反的抗拒感,
“我不会和你离开,或者你可以选择杀了我,将我的尸体带离这里。”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秒,随后,五更夜见却听到琴酒的不屑声。
“杀了你?把你的尸体带离这里?”
银发的杀手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即便他这样做带给人的压迫感似乎更甚了,
“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逃避么?”
五更夜见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毕竟他的身体并不会死去,他甚至无法用这种方式来逃离这里。
可顺从于命运永远是他不想去做的事情。
即便是琴酒。
“不是逃避。”五更夜见一字一句道,语气中却难得带了些上扬的情绪,
“这是反抗。”
“很好。”琴酒轻巧地为子弹上膛,碧绿色的眸子依旧盯着他的猎物,
“你大可试试。”
“砰!”
刹那间,子弹便瞬间贯穿了他的手腕,而他的那把伯/莱/塔也在这一刻直接飞了出去,掉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像是某种嘲讽的笑,伴随着弹壳落地的声音一起破碎。
五更夜见的双手紧紧攥着枪,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琴酒几乎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腕部落下,疼痛感和内心的震撼一起弹跳而出。
五更夜见对自己开枪了。
那双坚定无比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他,不带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倒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眼神。
经历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发生了一点变化么……
呵,倒也不是坏事。
可惜的是五更夜见并未见到银发杀手眼中的那一丝惊讶,他转手直接拾起了地上的那把伯/莱/塔,立刻就向着医药厂的后门逃去。
他怎么可能干得过琴酒啊啊啊!!
还不跑等着被对方制裁吗!!搞得好像他有枪就能打的动琴酒一样啊喂!!
不过仔细来算的话,还是他们的人比较多,只要能够联系上莫桑石他们,他就能安全了!!
那把枪是他在诸伏景光的身上摸到的,因为对方的精神似乎受到了一瞬间的损伤,他也趁着对方精神混乱的时候夺走了他的枪,从而提前做好了准备。
如果不是必要……他并不想对任何人开枪。
可是没有所谓的必要或者不必要。
如果只有一个选择,那么他选择自由。
五更夜见收回了自己的枪,也一把拉开了门把,将身后的视线彻底分隔了开来。
后室通往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地下室。这片区域的地下室和地下通道设置的相当之多,通过这些通道,五更夜见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离开这里。
可就在他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感却在这时突兀地浮现了起来。
黑发青年的瞳孔微微瞪大,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门把,整个人却向着前方猛地瘫软了下去,从脖颈处的皮肤传达而来的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大脑也因此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不……不对,这种痛苦分明似曾相识!!!
“你……你卑鄙!!无耻!!”
五更夜见倚靠在门上,愤怒地看向了琴酒,眼泪却因为疼痛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那么你偷袭我就不是了?”琴酒挑眉。
“这是正当防卫,我们的性质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五更夜见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察觉到琴酒逐渐走近的身影,可身体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走动……
难道就要这样被对方带回去吗?
开玩笑吧!!他都对琴酒开枪了!!那家伙绝对不会对自己客气的吧!!!
就在五更夜见无意识地向后退去之时,五更夜见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伴随着一阵猝不及防的落空,五更夜见的表情微微一怔,整个人就这样向后倾倒而去——
一条手臂就这样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直接向后拖去。
“后退。”
男人的声音像是沾染了血的气息,充斥着不可抵抗的压迫感,
“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会反馈在他的身上——亲爱的琴酒,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看到这孩子受伤吧??”
“……”
琴酒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扭曲。
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是留着一头金发的青年,他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平淡,却带了几分淡淡的狠意。
是欧泊!!!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到这里……哈,真的是差点被那个女人得手了。”
欧泊手中的刀子轻轻地在五更夜见的皮肤上划过,皮肤上极为清晰的割裂般的疼痛浮起,让他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五更夜见有些吃力地抓着对方的手臂,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是你最清楚么?”欧泊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优雅从容的笑。
“我真的不知道。“五更夜见耸耸肩,他尝试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些嘲讽的意味,但实际上他连扯开嘴角的那一点笑意也变得如此虚弱,
“不过,我倒是并不介意你杀死我。我想你应该知道吧??我也并非无法杀死的人。”
“只要你的枪对准我的脖子,扣下扳机,那么我就会以最为痛苦的方式死去……这个弱点,恐怕知道的人并不多。”
“不会以为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吧?”欧泊轻描淡写道,
“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或者说,死亡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如果我杀死了你,那恐怕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呵,真是没想到啊,如此痛苦的现实已经将你逼迫到这种程度了吗??你觉得死亡于你而言反而是最为轻松的事情??”
“……”
五更夜见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想和欧泊过多争论,又或者是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力气,根本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
“如果你想死,那么我必然不可能让你死去。”
欧泊的手扣住了身后的门把,他的眸子依旧充斥着轻蔑,直视着琴酒的双眼,
“我会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活下去,这就是我对你的恶意,五更夜见。”
“吱呀——”
他的手指扣上了门把手,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骤然响起,欧泊终于退回了地下室的门之后,并猛地将门关了上去。
“你要带我去boss那里?”
五更夜见沉默了许久,终于明白了他想呀做什么。
“是啊,我还能怎么办?”欧泊耸耸肩,语气倒是意外的平静,
“是你干的吧?五更夜见,我知道,这种事情只有你干得出来。”
“我干了什么?”五更夜见迷惑。
“你杀死了那几位干部,却对外宣称是我干的。”欧泊淡淡道,
“想要杀死我,就必须拥有正当的理由。你是什么时候联合了其他人,让他们说出这种造谣至极的话来的??只是为了杀死我,你还真是废了不少心思呢。”
不愧是欧泊!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做了什么!!
不过如果换成贝尔摩德话,她大概会注意的更早点吧?
“……你高看我了。”五更夜见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出来,
“你居然觉得依靠我一个人就能杀死那么多的干部?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
“你说的我差点都相信了。”欧泊道,
“昔日黑衣组织的boss,指挥着整个组织壮大的领头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不是影子。”
“你是不是,你自己的心里清楚。也不用和我解释。”欧泊依旧拖着五更夜见的身体,一步步摸黑向前走去。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抱歉了,五更夜见,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失去自由,失去于自己身体的掌控,但是没有办法,毕竟我也想要活下去。”
“我原本是想要和你合作的,但是是你亲手打乱了这一场棋局,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采用极端的方法了。”
“所以你要把我带去乌丸莲耶那里?”五更夜见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
“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家伙一定会站在你的那边?”
“你看上去,可比我要盲目自信的多啊。”
“……你说什么?”
极致的转变在这一刻发生,而恶意也于这一刻悄然爆炸,吞噬了一切。
欧泊的瞳孔微微放大,一枚子弹就这样从他的门心处直接穿透,连带着将他整个人都向后倾倒。
“砰!”
轻巧的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了。金发的男人于黑暗中缓缓后退,他终于无力地松开了手中的枪,整个身体向下摔去,最终被黑暗所吞没。
“哐当!!”
他就这样坠下了铁质的吊梯,身体宛若一块破烂不堪的废铁,和那群金属垃圾一起永远地沉睡了。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宛若一场不真实的梦,让人不寒而瑟。
黑发的青年好一会才缓过来,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脊背渗出的冷汗,以及被压抑了许久的心跳声。
“……你们来的太晚了点吧?”
五更夜见有些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阵敏感刺激的疼痛感依旧残余在他的大脑之中,却也让他的思绪更为清晰。
“是的,毕竟我遇到了一点,浪费了我的一点时间。”
黑暗之中,黑发蓝眸的女性缓步走出,依旧是那副平静优雅气质,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瞳孔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坦桑石。”五更夜见点了点头,同时也露出了苦笑,
“谢谢你,但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扶我一把……我现在有点站不起来。”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身体是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
坦桑石摇了摇头,随即便抓住了五更夜见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
“毕竟最开始我也没打算救下你。”
将五更夜见拉扯起来之后,坦桑石注视着他的双眼,淡淡道,
“不出意外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了,毕竟你刚刚亲口说出了自己的弱点,并且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弱很多。”
五更夜见:……我知道我很弱了,但是你没必要再强调一遍,很伤人啊!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五更夜见困惑地看向了对方。
“……好吧,我其实欺骗了你。”沉默良久,坦桑石才缓缓开口道,
“我其实并不能缅怀弟弟的死,在我看来,所有杀死我弟弟的人都是杀手,我会逐一向他们复仇,让他们品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就在刚才,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的弟弟没有死,他只是一直在假死的状态,并且……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