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彬同情地说:“你在他车里,哭得可大声了,还一个劲儿喊‘妈妈’。”
还有什么“别不要我”,“别走”之类的话,他们大概猜到了一点儿原委。
金杉重重地抹了把脸:“你们都知道了……其实……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我妈走了,跟一个男人去了米国,在我六七岁的时候……”
话说出来,他好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放松地躺在病床上,两眼直愣愣看着天花板,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追在妈妈身后哭喊的小孩儿。
可惜他妈头也没回一下,此后他的记忆里,好像只有妈妈的背影。
病房里一片寂静,大家都不着调该说些什么。
沈鱼看着摊在病床上的金杉,或许是因为刚生过病,这段时间又心事重重,他一脸憔悴。
初见时沈鱼觉得他长得高瘦,他的瘦是少年生长发育期,因为身体抽条太快营养又跟不上所以营造出一种瘦弱感。
实际上金杉现在也不过十七岁,是寝室里最小的,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
“你想去米国找你妈妈吗?”沈鱼忍不住问。
金杉咬着唇,恨恨道:“我才不是要找她,我就是想看看,看看那个米国到底有多好。”
他妈走之前,曾经跟他讲过很多米国的事,也不知道是她从旁人那里听来的还是自己臆想的,她口中的米国简直跟天堂一般,是个人间理想国。
后来他知道他妈要走了,哭着抱着他妈的腿,求她别走。
他妈硬生生掰开他的手臂,说米国那么好,人人都想去,没有谁会不想去,让他不要阻挠她追求幸福,追求美好生活。
他那会儿哪懂什么美好生活,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要去那个什么米国。
但他妈妈还是走了。
当着金杉的面,不好说他妈妈坏话。
梁岳龙说:“那你也不用着急啊,以后总有机会去。”
金杉揉了揉眼睛,能怎么说呢,十几年的心结,突然有了个机会,他就失控了,确实挺对不住沈鱼的。
“你说得对。”金杉说:“我一直在努力攒钱,咱们租书店生意这么好,我毕业后肯定能攒够钱,我一定要去米国看一看。”
沈鱼听着,有了点儿想法:“想去米国,也有别的办法啊……”
“什么?”金杉说:“交流生吗?那是我脑子糊涂了,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肯定是给学长学姐们的。”
他们才刚刚入学,都没学到点儿东西。
“不是,考虑企业委培吗?”沈鱼压抑着激动问。
“那是什么?”金杉问。
应彬和梁岳龙也一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