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沈安兴是个急性子,着急道:“三哥你咋回事,有话就直说嘛。”
“急什么。”沈安富拍他一下:“走,有啥事回家说,咱兄弟几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家兄弟四个,就慢慢脱离了人群,往自家走去。
前些年沈安民爷奶陆续去世,沈家自然而然分家,但他们兄弟还没分。
不过眼看着,沈安国和沈安富都当爷爷了,下面的小辈儿渐渐长大。
于是沈家这几年陆续又起了几间房子,新新旧旧挨在一起,勉强够住。
兄弟几个刚进院子,厨房里走出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眉毛细细,长相姣好,嗓门也响亮:“回来啦,饭快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其他几人没接话,沈安民含糊点了下头,没看她。
女人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厨房。
沈安国拍了拍沈安民肩膀:“走,去我屋。”
几个兄弟就跟了过去,沈安国媳妇不在,他把门一关,招呼兄弟几个坐下。
“说吧,啥事把你愁成这样。”
沈安民垂着头,闷了一会儿,用力扒拉了一下头发:“我给猫儿寄信了。”
猫儿就是沈鱼,乡下孩子,如果不去上学,很多都没个正经大名。
沈家孩子多,取名都取不过来,叫一声大妮二丫狗蛋,村里响起一片小孩子的答应声。
梁凤霞虽然念过书,但对沈鱼这个儿子不上心,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很小一团,叫声也细细的,像只小猫,就叫猫儿了。
沈余这名字,是他被梁凤霞带到城里之后,上户口的时候改的。
沈安兴没明白:“写就写了呗,他不也给你写信了?还给你寄那老多东西,那孩子是个懂事的,不像他妈。”
以前沈鱼自从去了城里,就没跟他们再联系过,他们都以为,这孩子随他妈,是个没良心的。
可三哥不让他们说,说孩子有孩子的难处,寄人篱下,跟着后爸不好过。
有啥不好过的,吃着供应粮,每年这票那票发一堆,还能当工人,上个班就有工资拿。
城里能有苦日子?他们都不信,也就是不想跟沈安民争。
没想到后来沈鱼突然来信,他们才晓得,真让三哥说对了,那梁凤霞忒不是个东西。
虽说乡下的男娃,十八岁可能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城里不这样,沈鱼不还在念书嘛。
还在读书,那就是娃娃,竟然就让人家给撵出去了。
当时他们听人念了信,一个个都气得狠,他们沈家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欺负。
在村里,他们家穷是穷,可人多。人多,就没哪家敢欺负他们。
所以沈安民跟他们商量说,那五十块钱不要,给沈鱼寄回去,他们几个叔伯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