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听完,出乎意料地一改原先的咄咄,话音又转缓和,像是推心置腹:
“裴寺卿是有心,只是《北风图》毕竟是韩国公家藏,如此一来倒显得我们不通情理,叫人惭愧。——我听闻韩国公素爱后梁宣威夫人,有不少她的真迹,其中一副《无忘帖》是我妹妹寻了许久的。”
青年殊丽的眉目流转含情,此时笑眯眯的更显得可亲起来:
“不如裴寺卿就以此帖赔罪,也让我妹妹高兴高兴,缓了今日的不和气。”
饶是裴松照刚刚还在腹诽这些皇家贵胄的手段,现在听闻这话也不由得微松口气。《北风图》是韩国公书房里挂着的,他有把握要过来,却也要费些功夫。
而宣威夫人的书帖……裴松照回想了下,大概是什么人送给韩国公的,去岁清点府库的时候他有印象,取出来只需要库房登记一下就好了。
并非是她的书帖价值不高。宣威夫人是后梁记载的书法大家,不过相对其他名家,她的书帖被提起得少,在史书中更多以后妃留名。若非真心喜爱、心无杂见之人,也无法明见其书法,更不会知道她不怎么出名的《无忘帖》了。
裴松照不诧异淮南王知道宣威夫人真迹的去向,这位市井里长大的皇子结识三教九流,精通旁门左道,倒有些诧异他为妹妹讨要的竟然是这幅帖子。
本以为大长公主喜爱书画是附庸风雅,或是淮南王随口编造,难不成她是真心喜爱,颇有见地?
齐弗对上裴松照的目光,眨眨眼,这人突然看她干嘛?见对方被针扎到一样立即低头避开,更是疑惑。
“公主喜爱,自是无有不从。”裴松照的声音清润依旧,就算被抢劫还是风度不减。
齐弗状似无奈,笑意俨然地充好人:“十六郎真是客气,干嘛听我大哥的。”手在背后奖励地给了齐清晏一拳,被他在袖子里牢牢接住。
她费力抽出手,怨怪地嗔他一眼,回身上马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