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委委屈屈地自己跑去买了。
你发现她的性格和长相货不对板——应该说,简直就是一对反义词。这也正常,人不能选择自己的长相,但性格都是后天塑造的,世界又凭什么总是期待人们表里如一呢?思及此,你和她隔空碰碰杯。
实在不好晾着老板不管,趁小春不在,你和孩子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到自己那桌了。
老板正和几个文案热火朝天地讨论屠龙少女,见你回来,个个都挤眉弄眼: “哟,寡王的春天来啦?”
“屁。”你朝点餐台的方向努努嘴,“不开玩笑,真是我姐的客户。”
听到这个,同事们就没心思再打趣你了。以普遍的认知,人们会找上侦探,一般是碰上了什么倒霉事。由于小鹿系列的畅销,老板最近热爱工作,拿平板电脑大喇喇地展示着这个“硬妹风”飞机杯的初版设计图,当然是出自你之手。你怕忍无可忍的店员报警连累自己,赶紧缩在一边玩手机,假装和他们不认识.早知道回来更尴尬,还不如待在小春那桌呢。
一头扎进网络世界,骚粉色荷鲁斯之眼更新了推特,不知道绳艺大佬又发表了什么新的哲学思想。这根苇草最近好像完全没有独立思考的时间,新动态也只是一张从飞机窗口拍摄的云彩照片。但他的粉丝硬要解读,比如评论区那个总是非常积极的网黄美少年,“崔老师的意思是他最近身在云端,一定是do爽了吧。”高冷的绳艺大师只回复了他一个人:“现实:独自出差一周,人快死了。”
网黄美少年自带流量,他的粉丝也追来,一口一个男菩萨。你点进他主页,说实话,虽然他粉丝多,但脱了看有点干巴,不是你的审美取向,所以你没关注。不过今天,许是受经期激素影响,你鬼使神差地在公共场所点开了他的脱衣舞小视频,但也不敢外放,先刷评论区看看大家的观后感先……
冥冥之中好像有铃音从天边传来。手指往下一刷,周遭嘈杂的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游戏到此结束。
想要识别一个人的身份,除了指纹DNA这些可以一锤定音的特征,口癖也是藏不住的。比如高中时,你的同桌爱用迭词,有时候用得不当,效果就比较滑稽:把你从男厕所里拉出来时说“你别在臭臭烘烘的地方待了”;吃了六天寡淡的食堂,回家前一定会说:“我已经点好菜了,全全部部是辣辣的。”而在姐姐的字典里,“死”字就是程度最深的副词,对此她自己也心知肚明,还总结出一条规律:在她口中,谁沾了这个字,谁就离庭审不远了。
至于这位自我意识过剩、名字里八成有个“秋”字的偷拍群管理员呢,他在网络上也保有自己的口癖:当贫瘠的语言表达不出复杂的情绪时,就打两个分号示意。
事实上,在一众和平友爱诸如“男菩萨亲亲”的评论里,他的语言习惯显得尤为突兀。“扭得太欠干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看点;;”,表现出了一种渴求与嫉恨并重的心理。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让人吃惊,简直是寒窗苦读十数载,高考开卷考拼音——虽然你觉得不会有人蠢到把私人信息公布在推特上,但你还是低估了这群人得意忘形的程度,大片大片缓则、代孕信息和反女权言论的转发中夹杂着同城约炮邀请,友情附上电报号,对,就是昨天骂了你十几条的那个电报号。你往前翻翻,看到一张最近的夜景照片,配文“加班到这个点,什么狗屎人生”,那么这一定是从公司的窗户拍的。
你市早已被7x1占领,全市拢共只有两家x森,其中一家在往南15公里的万达,另一家,巧了不是,位于你的出租屋与姐姐家路线的正中间。作为一个已被认证的懒东西,你嘴上说着要给姐姐做饭,行动上经常顺路打包牛肉咖喱和叁明治,每次都被姐姐抱怨:“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就给我吃这?”所以你也意思意思,从隔壁x幸揣两杯咖啡回去,让她再多燃烧几小时。万达的那家x森隔壁是什么咖啡店你不知情,但你常去的那家x幸因为开得早,招牌已经半盲了,到了晚上会改名luck cof,跟照片里的这家一模一样。
你在等待咖啡的时间曾无意识地回头看,模糊记得马路对面确实有几个办公大楼,2-5楼中的某一层装着一家管材公司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若如你所料是熟人作案,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你却并没有为此感到开心,反而有一阵恼怒占据了你的心头:你费尽心机地计划、演绎、推理,生怕一个看不住,贼人就溜了。可你搞反了,他们招摇过市,小春和你才是过街老鼠,你早该想到的,你一直都知道的——这种人就是可以什么都不防备,什么都不在乎;地球绕着他们转,法律兜着他们的排泄物。人家有恃无恐着呢,轮得到你来主持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