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之后,南京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圣诞的摊位布置也在继续,应景的彩灯串和冬青环早已挂好,不少商铺将刚刚挪进去的圣诞树又挪了出来,铃铛、挂饰和小袜子点缀其上,又绕了几圈星星灯。
归卷掏出手机,一看日历才发现,原来后天,便是平安夜了。
在上海,圣诞一向是比春节要盛大的节日,年轻世代们会选择去迪士尼看烟花,去外滩逛一逛圣诞集市,er的现烤肉桂杏仁、Papito的现烤可丽饼,以及M?venpick的冰淇淋。稍长一些的会订一家武康路上的西餐,吃一份树桩蛋糕或杏仁布丁,喝一杯用橙子、苹果和肉桂煮的热红酒,来一份蒜香青口贝;又或是订一间临江的酒店,屋中摆着精致可爱的姜饼屋,与恋人度过一个浪漫甜蜜的周末。
念书的时候,圣诞不是在赶论文就是复习期末考,工作了之后也都在为年终忙碌,最多下班之后自己去小资一顿。
今年也不知怎么这么巧,正赶上圣诞节是周日。
还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归卷垂眸,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的手。
似乎自深秋与林矜重逢之后,就有了很多开心的事,也有了很多美好的期待。
佘山的雪、亚龙湾的海,烛光餐、华尔兹,塞图的旧梦,和圣诞的憧憬。
还似当年,他如那束照抵沉渊的光,无声地牵着她、引着她。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下去,这才重新靠近了光明。
受伤的那一刻,其实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痛,只是茫然,只是无措。剜心之痛会折射在漫长的岁月中,如巨毒腐骨,如缚石沉渊。她的消沉如沙汇成丘,将她裹在了砂晶做的茧壳里,日复一日,几要窒息。
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读书,一个人走夜路。
每日睁眼闭眼,都会有念头盘亘在脑海中。
我是不是很糟糕?
我怎么会这么糟糕?
我是不是很招人厌?
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真的有人会期待我、会喜欢我吗?
不会的。
怎么会有人会喜欢我呢?
自卑敏感、自我怀疑的年岁里,使她没有真正从窗台上跳下去的,不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医生,而是书橱里那些久远的故事,和林矜。
即便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能将心中疯长的念头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