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窝囊男人坐了老半天,没说话,等屋子里的婆娘离开了,才跟二老告别,颇带同情地看了柳莲儿一眼。
屋里只剩下二老,跟柳莲儿母子。老爷子给婆婆使了个颜色,婆婆进屋拿了个小布包出来,“老三家的,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着。明天我跟你爹推上木轮车,带你跟飞舟去镇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柳莲儿急忙推辞,“爹娘,这是你们的棺材本,我不能要的。”
“都是一家人。”老爷子嘬着烟枪,满脸惆怅。柳莲儿拿了几块碎银子,再不敢多要。
顾飞舟看着爷爷奶奶,心里也万千感慨,上一世,柳莲儿和二老过世太早,顾敏槐又流连烟花之地。
家,对他而言,就是缺失的父母,和一群吸血亲戚。
或许,老天爷让他重生,不单单是让他弥补跟卫星湖之间的遗憾,还有同家人的遗憾。
这天夜里,顾飞舟难以入眠。
上一世他五岁才开始读书写字,那么他现在就不识字,不能写诗作文章,那他该怎么当神童呢?
就算说他是偷偷看顾敏槐写字学会的,把自己上辈子写过的东西拿来现用,也是不行的。
孩子写的东西和大人写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孩子是用有限的认知来解释复杂的事物,在大人眼里就是童真。
大人写不出《咏鹅》,写不出开篇三个“鹅”字。
怎么办呢?
他该怎么用大人的思维,来写小孩子的东西呢?
带着这些烦恼,顾飞舟直到破晓才睡着。
他同卫星湖,总是一个想得太多,一个想得太少。
第二天,顾飞舟顶着黑眼圈被柳莲儿抓起来穿衣服,木轮车出了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往家赶的顾敏槐。柳莲儿扑上去抱住丈夫。
顾敏槐带回来不少白面馒头,大饼脸眼睛发光,鞋拔子脸已把两个最大的抢在手里,“我就说有馒头吧。”
“大嫂二嫂觉得这馒头好吃么?”顾敏槐看不出喜怒。
吃人手短在碎嘴婆子这里是不存在的,大饼脸作威作福惯了,阴阳怪气道:“又不是每天能拿馒头回来,得瑟什么?你花了家里这么多钱,吃你两个馒头还心疼了?”
“不心疼,我这馒头是先礼后兵。”顾敏槐说完,对着二老作揖。
顾飞舟倒吸一口冷气,知道顾敏槐要装逼了。
他是重生的,他还没装逼,就被挡着了。
行吧,谁让他是老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