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南顿住,突然不往下说了,他看一眼奚言,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妈妈是担心爸爸生病啊。所以……”
他又顿了一顿:“妈妈就叫爸爸把湿衣服脱掉……”
妈妈叫爸爸把湿衣服脱掉。
妈妈叫爸爸把……
妈妈叫……
奚言真的无语了。
这人怎么还这样呢?
她难道不是只是嫌弃湿衬衫的手感不太好吗?
奚言极快地走到柜子前,拎出来条大浴巾,面无表情地兜头扔过去。
“注意你的形象。”
许泽南被丢了一脸。
他也不恼,把浴巾裹在了身上。
然后他恢复了正经,他一本正色地对女儿说:“但是爸爸妈妈这个行为不太好,所以爸爸妈妈知道错了,会改正,小繁和泡泡也不要学。”
他的视线投向立在一旁的儿子以后,他又说:“我们换衣服还是去自己的房间,或者专用的更衣室,锁好门,再换衣服。行不行?”
“我和哥哥知道的呀。”小繁咯咯笑起来:“小繁两岁半的时候,妈妈就教过我们啦。”
“两岁半的事情,小繁还记得?”
“记得的呀。”
小繁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奚言终于朝着裹着白色大浴巾的许泽南发话:“我陪小繁睡觉。”
“你洗澡去吧。”
许泽南愣了愣:“在这儿洗?”
“嗯。”奚言背过身去,声音减弱:“明天上午我学校里还有点事儿,你在家里带孩子。”
奚言搀起女儿的手,背对着他:“今晚你别走了。”
“那我睡哪?”
“你想睡哪里呀,爸爸?”
许泽南:“我想……”
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奚言赶紧抢了他的话说:“睡沙发。”
“爸爸睡沙发。”
“行。”
睡沙发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和她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和几扇门吗?
总好过——
隔着长长的街。
隔着大半个城市。
隔着山,隔着水,隔着洲际和大洋。
隔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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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泽南拎着奚言给他准备的睡衣去洗澡的时候,他余光里看见奚言转身进了厨房。
她在水柱下灌了壶水。
然后,摁下了烧水壶的启动键。
他还看到,她弯腰从厨柜里拎出了一个圆形的的煮蛋器和两个握在手心里的生鸡蛋。
许泽南眼角绷了绷。
垂下眼,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等到许泽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奚言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几个房间的门都关上了,孩子们已经睡了。
沙发上放着一条中等厚度的被子。
沙发旁边立着精致的圆形木桌,两颗敲碎了壳的鸡蛋用保温盒温着,一杯滚烫的姜茶用保温杯闷着。
雨还在下。
雷声一直未停歇。
许泽南剥完敲碎了壳的鸡蛋,一颗揉在伤口上慢慢滚动,一颗放到了嘴边咬了一口。
他喝完保温杯里的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