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却没有让步的意思:“宁负那条狗命当然不值得我冒险,但是大势值得。一旦被他推波助澜,天定军就要发兵江东,攻打余杭,我岂能容他得手?若是怕我危险,就烦劳方老先生一同参详对策,做到万无一失。”
江东可还不是你的地盘啊,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孙元让,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句。占了南海还不够,难不成还要称霸四海?然而此刻,孙元让不知怎地也松了口气,军师说的不错,她似乎没有争天下的意思,不然应该好生经营城池,哪会一门心思在海上打转?
方天喜此刻也明白了她的目的所在,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这丫头胆大包天,想做什么从来就不带犹豫的,谁还能拦得住吗?当年邱晟若是有这样的魄力,也不至于身死了。
沉默良久,方天喜长长叹了口气:“先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办?”
伏波笑了:“你我都同宁负打过交道,如他所想,自然能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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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赤贼想要回到粤州,能选的不过是水路、陆路。按理说水路才更方便,毕竟大胜一场,肯定也有不少战获要运回去,不过大帅拿住了叛军的舟师,蓑衣贼可没有三五条大船借给他们,赤贼自己的船过来更是不用想,能选的就只有陆上了。”
没有了以往话说一半的臭德行,面对袁大将军的亲信爱将,宁负说的极为详尽。
周旺边听边点头:“那就是说,咱们得在岸上设伏,一举拦住那伙赤贼了?”
赤旗帮的船多,但是往庐陵来基本不可能,逆流而上可是需要拉纤的,没得费这工夫。要是走陆上,那可是几百里的路,还带着大车,辎重也不会少了,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伏击。不过周旺对于这事有些疑虑,他们如今又跟赤旗帮没什么瓜葛,何必费这工夫呢?
只是头儿下了令,不听也得听,好在宁负这家伙说的头头是道,似乎有点道理。
谁料听到这话,宁负摇了摇头:“那位邱小姐可非比寻常,她的性命关乎赤旗帮安危,谁能不看重?之前赤贼埋伏在庐陵周边也不见踪迹,想来人马不会太多,至多也就一两千兵,夜袭破城兴许够了,野战却未必。因而他们撤退的时候估计会选个更稳妥的方式,很有可能兵分两路,由大队押解辎重,小队护送帮主。”
周旺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一个女子肯定还是跟着大队更稳妥啊,哪有特地分兵的道理?”
宁负轻笑一声:“能只手拉起个大帮的人,又怎会是无胆之辈?当年我在汀州还跟那位邱小姐过过招,那可是个能当街杀人,随后大摇大摆出城的人物。她最爱用奇兵,出奇谋,越是出其不意,就越是能让人麻痹大意。”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当街杀人”这几个字,还是让周旺忍不住看向了对方面上的伤疤。那可是刀伤,而且时间应当不久,难不成当街被杀的就是他本人?啧啧,若真如此,无怪乎这小子会如此恨邱小姐,险些被杀,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