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源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出城来到前线是因为这个。可是现在追悔也来不及了,杜源焦躁的追问道:“那军师以为,之后该怎么办呢?是回去夺城,还是接上王小将军,尽快逃走?”
按道理说,王大帅身死之后,这些家业都该交给他的儿女才是,可是大帅只有几个幼子,城破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而那个认来的义子王兴,平素对自己并不怎么看重,若真为了救他豁出性命,杜源又觉得有点犹豫。
还有不论是战是逃,都要想法子拖住天定军才行,之前天定军不想出力,跟自家在江上对峙也就罢了,现在前线都得了战功,他们还能不动吗?
可如今军心动荡,兵力又不足,是真不好打啊,越想杜源就觉得越是头痛,简直都快把他给逼疯了。
这些有的没的,杜源没有细说,宁负却早已看的分明,他嗤笑一声:“杜将军想为先主搭上性命吗?”
这话让杜源喉头动了动,低声道:“大帅的仇总是要报的。”
他只说报仇,却没说什么时候,用什么法子,肯定还是把保命放在最前的。
宁负了然颔首:“若只是报仇,那杜将军该立刻投了天定军。如此一来,既能保护性命,又能让天定军和蓑衣帮反目,将来自有报仇的机会。”
杜源都被说愣了,下一刻,他猛地跳起来,抽出了腰刀,直接夹在了宁负颈间,怒喝道:“你这狗贼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是不是你出的狗屁点子,才害的大帅丧命,还想卖了这仅存的舟师!”
他的怒意毫不遮掩,怀疑也如刀锋一样锐利。可是面对这狂怒失态的莽汉,宁负却不紧不慢挑起了嘴角:“我不是没提醒过大帅,只是他不听,这才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我也只是提醒你,还有一条生路可以选。若是你也不听,杀便杀吧。”
那笑容因为唇角的伤疤显得有些扭曲,然而气定神闲却不是作假的。他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刀指着还能如此说,多半也是有点底气的吧?
杜源又犹豫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砍下去,还是该把刀收起。
宁负却没等他做决定,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们之前出逃带走了不少舟船,这次蓑衣帮大胜,定然是要收归船只为己所用的。你这个叛军头子的亲信,除了杀头祭旗之外,还有什么用处?而若是去救王兴,不说耽搁时间会不会被天定军衔尾追上,只是救了那小子,他又还会用你吗?没记错的话,王兴可是早早在舟师里养了心腹,到时候就算侥幸得活,你又要如何立身?”
这一问接一问,让杜源额头的汗都淌下来了,他没法作答,只是听听就心惊胆颤。这可比他设想的还要凶险多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