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围栏的手指捏的发白,徐显荣双目望天,吼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这天地如此不公,为什么问心无愧者反而要遭受责罚?为什么不再晚上半日!!
那吼声并没有传出多远,就被巨浪,被惊雷,被狂风搅碎,吞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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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风为什么会这么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陆俭焦灼不安的在屋中走着,双眼直勾勾盯着窗外,心中犹如腾起了炽火。船队还好吗?他们是不是赶去乌猿岛了?如果没能敢过去,能扛过这风浪吗?
一阵急促的“哗啦”声响起,陆俭猛地抬头,就见透顶的屋舍空了一片,瓦被吹走了,甚至连下面的隔层都被带走了一片,显出黑沉沉的天。暴雨扫了进来,打湿了地板,弄得满室狼藉。
这可是水泥盖的房屋,竟然也如此不堪一击……
陆俭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上,让他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这不是他熟悉的“风灾”!
就算在合浦开店,就算去交趾运粮,他也没见过这样的风。不,准确的说,过了粤州,临海就少见真正的飓风。那不过是一阵暴雨,一阵吹得树枝弯折的狂风,而不像现在这样,似乎要摧垮天地,撕裂万物。
“家主!这边不稳妥,快去浴房躲躲!”
身边亲卫急得直打转,比起这没了瓦的书房,肯定还是新修的浴房更安全。那边只有一扇小窗,屋顶都是用水泥砖叠起来的,肯定不会出纰漏。
陆俭衣摆都湿了半边,死死盯着窗外看了许久,他才转身往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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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带偏了航向,船队最终也没回到罗陵岛,而是在距离海岛十几里外落了锚。一旦到了目的地,所有人就都转入了船舱,躲避可能会增大的风浪。船身不断起伏,时而冲上浪尖,时而跌落海面,就如同骑在疯狂的马背之上。
不知有多少人暗自祈求着各路神佛,又有多少人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哭泣。再怎么英勇,再怎么强悍,在天地异变面前都微不足道。连求生欲都被湮灭的时刻,还有什么能拯救他们?
然而伏波没有放弃,她始终站在窗边,看着远处漆黑朦胧的大海。他们已经躲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之后能依靠的只有运气,风力究竟有几级,又有多大范围才是关键。而这一切,在她的认知和比对中也渐渐成了型,他们面对的并非那种需要“除名”的可怕风暴。
一个时辰后,像是突然有一瞬,风变小了,伏波二话不说出了船舱。
“帮主!外面危险!”
亲卫叫声极高,却没有拦住伏波的脚步,踉踉跄跄登上了甲板,她抬头看向天空,那阴沉到铅黑色泽已经淡去,虽然还有雨,也有不算小的风,但是大海肉眼可见的温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