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说过的最重的话了,田昱的嘴唇颤了颤,缓缓摇头:“这话不对,你胜我良多。”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服软,伏波轻叹一声:“丹辉,你的才干见识皆为上上,无需自贬。只是我是个女子,天生如此,若是把我当成一个异类,将来反倒尴尬。穿什么衣裳,做什么装扮,我都是我,只要记住这点即可。”
田昱这次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他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谬论”,可是让他反驳,却又找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个刚强的女子,这才能在丧夫后一手把他拉扯大,供他考取功名。若母亲不是因他才刚强,而本就是个刚强之人呢?一个不通文墨的妇人尚且如此,何况面前之人。
他的确不习惯这身装扮,然而面对那双清澈锐利的眼,他却说不出什么“授受不亲”、“无才就是德”的鬼话。当一个人足够强大,强到能撑起连他都撑不起的东西时,还有必要在乎对方是男是女吗?
伏波没在给他纠结的时间:“去准备文书吧,大营还要备战,咱们不能留太长时间。”
田昱这次没有反驳,拱了拱手,就自己转着轮椅退了出来。
看这那人的背影,伏波舒了口气,如此一来,才算妥当了。
田昱的速度果真飞快,文书转眼成型,伏波立刻命人送去县衙。
拿到那文书,曹县令简直看的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狠辣了吧?”
为草民翻案,以拘拿要犯为由锁拿大户,若是抗命直接派兵攻打,还要重新丈量田产,以黄白二册上的漏洞为罪证……这一套下来简直可以抄家灭门了!这到底是是谁想出的?
羊师爷则比他家老爷更仔细些,看着这一手风骨外露的字,他突然打了个哆嗦:“东翁啊,这必然是个积年老吏才能写出的,那位夫人身边恐怕还有谋士,而且来历不简单啊……”
曹县令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哪里不对?你看出什么了?”
羊师爷犹豫了片刻,还是咬了咬牙:“这字瞧着有点眼熟,总觉得以前见过,而且是在公文中。虽说改了改字形,但是神韵未变。”
曹县令是个附庸风雅的,选的师爷也精通文墨,眼力极佳。他说像,那多半是有些相似的。可是公文里见过,这得是什么样的来头?
“你到底在哪里见过?”曹县令也不敢大意,立刻追根问底。
羊师爷小声道:“像,像是邱大将军的催粮文书……”
“嘶!”曹县令就跟牙痛似的猛地抽了口气,催粮文书是谁写的他还能不知吗?可是番禺不是刚刚传来消息,说那邱党逆贼被烧死了吗?难不成是瞒报?赤旗帮和蓑衣贼难不成有些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