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记忆都是假的,家人、朋友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另一个未来的自己却似乎知道了他想问什么,自顾自回答:“真的和假的,有什么区别吗?”
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上。
半晌,他继续问:“有什么意义吗?”
“或许,你们听过缸中之脑这个概念吗?”那颗人脑依旧在说话。
“假如把一个人的大脑完整切割下,以仪器连接计算机,使他可以感知自己在平常时感受到的一切,他能够产生所有行为的幻觉,你怎么证明,你不是这颗大脑?”
“我……”陆言礼前所未有地愣住了。
这个问题对于思维直接简单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个问题,因为他根本不会细想。但陆言礼不同,他本就聪明,遇到这类逻辑怪圈,尤其和他相关的问题,他很难不去深思。
他如何证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是幻觉?
这个混乱、诡异、光怪陆离的世界,或许只是一个他的幻觉?
“不需要思考,当我认为我存在时,我即存在。”未来的陆言礼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倒是你,你知道自己只是一颗大脑吗?”
那颗大脑爽快回答:“我知道啊,我经常会和他们要一面镜子来看看自己的形象。老实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当幻觉能够满足所有的需求时,真实和虚假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人总是会产生各种不理智的想法,没有人能够做到一切正确,但计算可以,这就是我。”
“他们研制出的机器在哪里?”未来的陆言礼不愿意再废话下去,他担心继续听下去,自己可能会像前几轮一样,放弃逃离,重新进入新一次轮回。
这一次,他专门挑选了预算出神像力量最微弱的一年,他准备了很久很久。
哪怕是幻觉,他也要选择自己想要的幻觉。
只要等两个时空的神发生战争,他就可以离开了。
“如果我现在也是缸中之脑,我怎么能证明我看到的你不是假的?又怎么证明你说的猜测是真的?”还没等大脑回答,过去的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握刀的手,刀刃虚虚贴在其中一根连接在左侧机械大脑的感应线上。
大脑:“我的确无法证明,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打扰我的幻觉。”
“否则会怎样?”
那颗大脑忽然发出了笑声。
它的声音很特别,非常大众化,听不出男女老少,又似乎随处可闻。它笑了很久,陆言礼一直盯着它看,手里的刀从未放下。
“我可以帮你们离开,不过,你们得把我一起带走。”那颗大脑说,“这个世界很快会毁灭,我需要一个新的世界继续幻想。但是那台机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需要再做几次调试,调查员们都不在,去其他地方了。”
“所以,现在可以把刀放下了吗?”
大脑身后的纯白墙壁上凸显出一道门框,房门拉开,似乎是在示意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