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突发奇想要在下雨的时候去找一种只有雨中会出现的燕子,他不准她碰水,就背着她,自己凝神四处找寻的时候;
当她明知他不需要,还耍赖非要他一起入眠,他无奈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温柔地颤动的时候;
当……
每经历这样的一个瞬间,她都会听见编钟似的清脆的碰响,如梦中才会响起的乐音。她如获至宝,一个个地将这些时刻收藏起来。它们全都妥帖地放在记忆中,一样一样,都值得时时擦拭、悄悄回味。
有时她甚至会生出贪念,傻傻地想,要是她也能活下去就好了。
如果她可以和他一起活下去,他就算很生她的气,最后应该也会原谅她吧?应该会。他神色看似多冷淡,温柔的时候就多温柔。他有时在她身边动情,就抱着她,反复说等他活过来,他们就成亲。
她问:“两个男人怎么成亲?”
又试探:“我去为你挥刀自宫?”
他笑得喘不过气――或许是另一种喘不过气?总之,最后他都会在她耳边哑声说:“只要能抱你,就是成亲。”
她假装镇定,其实脸红心跳。背过身去,一个人还会傻笑。她情不自禁地、一遍又一遍地、天真地想:假如她能活下去,他最后一定会原谅她。
这是真的么?不知道,也许不是。但她为什么不能这样想?
她总归会死的,因为她死了他才能活――这是她欠他的。
她这样想会最开心,那她为什么不能这样想?
她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就这些日子了,何妨再多开心一些。
很快,在七月到来之前,他们就进入了陈国境内。
过了陈国,就是上洛――扶桑天子的领地,也是传闻中烈山所在之处。
术法制成的车架,在山野间平稳行驶,隐有符文闪光。
裴沐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地编一条红色的绳子。三股红线用复杂的方法扭在一起,穿来绕去,渐渐有了形状。
“这是什么?”他单手撑脸,看得饶有趣味。
“以前学的百蝠结……你看,中间这个是蝙蝠!”裴沐编好了,立刻举起来炫耀。
只见红绳微荡,中间以圆形框起来的图案也微荡。
姜月章微微瞪大了眼,打量着这图案。他唇角几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勾出一个笑:“这是蝙蝠?这分明是只小鸡,还是被兄弟姐妹欺负了、张着翅膀唧唧叫的小鸡……”
他被裴沐瞪得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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