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没了牵引线的木偶一样,跪在地上,眼睛失神地瞪着,良久又突然醒神过来,往前爬动,抓紧陈落的手,嘴唇颤抖,却磕磕巴巴一句话说不出。
陈落冷笑一声,抽出手,下了床,捡起那张写了‘死胎’的纸,在他眼前晃了两遍,看到他呼吸更加急促,干净利落地松开两指。
纸张被丢在程隐腿间,紧接着陈落一脚狠狠踩了上去!
程隐下体吃痛,立刻弓下脊背,头砰地一声撞在地上。
那模样,好像他在给陈落磕头。
他把手钻进身子里,抓握住那裸露的纤细脚腕,不知轻重也不知分寸地掐揉,像是怕她要跑,攥得很紧,又像是怕她疼了,揉得很轻。
他的声音像断了弦一样,凑不完整,又悲鸣万分:“落落……我错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对吗,我对你好好的,你再给我生一个……嗯!”
他话没说完,就被陈落拿起一旁的凳子,重重砸在脑袋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飞撞在桌沿棱角,程隐的额角突突冒出鲜血。
陈落一步步向他走去,他却像极其害怕一样,缩紧了身子,还一把抱住滑到地面的被子,手忙脚乱地把一大团抽着抱在怀里,嘴里尽是疯言疯语:
“宝宝,宝宝……你没有离开爸爸……爸爸不想害你,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陈落蹲在他面前,看着他两条腿不断屈起外蹬,不停往后躲,却只能碰到柜子哐哐响。头埋在被子里,一双眸子,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多像啊,多像她以前拼了命地躲他。
她从他衣兜里摸出一把匕首,塞进他抓紧了被子的虎口缝隙中。轻笑道:“程隐,是你杀了它,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的孩子再出现,你也一定会害死它。”
程隐大口大口的喘气,渐渐握紧手中的刀,望着被柔皱了的被子,恍惚间以为里面躺着一个安详的婴儿。
像是被下了绛头一样,他的手抖如筛糠,冰冷的刀尖颤颤巍巍地,抵上绵软的被褥。
“我杀了宝宝……我会害死它……”
“宝宝哭了……落落,你听到了吗?”
“爸爸只是让你解脱,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落落,落落!有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不对……他们都死了啊……”
陈落站了起来,坐在床沿,平静地看着他一个人陷入两级分裂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捡起那张死胎的报告,脸色有些烦躁。
孩子。
她将那些伪造的报告一一撕碎。独独留下那一张鉴定为程隐血肉的死胎检测书。
你是自由的,别来到这个人间。也永远不要让我,让程隐,做你的父母。
“肯定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一定是……对!一定是……”
他突然扔开被子,站起来冲了出去。
而陈落看他狼狈不堪的背影,倒在床上,止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