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随着他的侧脸坠落到下颌,他用手背一下抹去。短黑粗硬的寸头存积汗水,她踮起脚用纸巾擦拭。
映入眼前的是人间烟火,他的家早就成为一片灰烬,若说是也只是彼世的倒影和现实的遐想。
“是启羽镇,离我家最近的小镇,住的人很少,小时候我爸带我来过这儿,开着他的老式皮卡。”
“我家以前种过很多东西。”
江霆转过身望着她,下坡前他都习惯拉着她的手。这次不一样,他直接蹲在她面前,夏栀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趴在他背上,风从下而上地扫过两侧,好像视野也跟着远了些。
“我爸以前这么背过我妈。”
“背过你吗?”
“没有,他说我是男人,要自己走。”
“只能背老婆,我妹都不行。”
江霆在逗她。
夏栀不喜欢别人逗她,但江霆除外。重新趴回他身上,他的小把戏总是上道,她笑了,哪怕他看不到。
透过一层单薄的布料,她日夜摸索过的那些疤痕清晰地透过来。细指轻轻划过轮廓,长的或圆的,都是他的军功章。
走到镇子前头,男人的脚步忽然停住。
夕阳未褪,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他拧起眉,前一秒还带着笑意的眉眼瞬间冷意攀升。夏栀察觉到不对自己跳下来,摸到他身后的枪时被江霆一个目光止住。
“这个给你。”
一把更适合她的枪,后坐力没那么大,毕竟夏栀是个新手。
启羽镇看上去没发生什么,可镇上的人却似乎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身影穿梭在狭小的过道,枪拉开了保险,额上的青筋跳得很厉害。
门都关着,只有一家大门敞开,黑漆漆的,窗户外透过来的光将将照亮窗底的一小片地板。
地板上各处都是磨掉的颜色,如同一块块烂开的溃疡,踩上去发出的吱呀声又仿佛它疼痛的尖叫。
床上拼出小孩子的衣服,胸口的位置陷进去一块,男人敛目垂眸,冷冷地目光扫遍房间里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没有其他人的呼吸,他又用枪口掀开布料,下面出乎意料地只有一个纸团。
确认了只是纸团,江霆将它展开磨平,内里藏着一抹污渍,离近了闻有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