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洗漱换了睡衣,何婉仪由着朱兆平小心翼翼服侍她躺下,瞥了他一眼道:“明个儿我要回娘家一趟。”
朱兆平点点头:“成,等明儿早上我去同老夫人和太太说。”
何婉仪眨眨眼道:“我想带着二嫂一道过去。”
朱兆平奇怪道:“叫了二嫂去做甚?”
何婉仪叹道:“今个儿若不是我过去看看,二嫂不定这时候还跪在五福堂挨打呢!”
朱兆平大惊失色:“你是说太太打了二嫂。”
何婉仪道:“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吗?”将锦被扯了扯继续道:“我装着肚子疼闯进了佛堂,看见一个盒子正放在桌几上,那盒子我见过,里头放着两排银针。”又故意神神秘秘问朱兆平:“你知道银针是用来干嘛的吗?”
朱兆平瞧着她的脸色便知道那银针必定不是拿来认线缝衣服的,于是抿着唇没作声。
何婉仪见他脸色发沉,晓得他也猜着这银针是拿来做不好的事情了,于是道:“那银针针尖儿尖尖,拿来扎在人身上,又疼又解恨又不留痕迹,便是那人哭闹起来,那针眼儿那么小,等闲也看不出来。”
朱兆平脸色愈发不好起来,靠在床头上盯着帐子上纹绣的蝶恋花,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难受。
何婉仪见他不高兴了,叹了叹道:“我原也不想给你说了这些的,只是二嫂到底可怜了些,我总怕她哪一日想不开,便寻了短见。”说着,就想起了上辈子邹氏吊死在后花园的那棵大槐树上。她记不清那是哪一年了,只记得那时候漫天雪花飘散,邹氏单薄纤瘦的身子晃悠悠吊在那里,仿佛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朱兆平的眼前立时又出现了青柳死的时候,那大片大片的红色血污,仿佛火焰一般,在他心里烧着烫着,叫他难受至极。他以为他的母亲只有那么残忍了,却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何婉仪有了身子后就乏困得厉害,她见朱兆平脸色难看得很,心说水要一口一口喝,饭得一口一口吃,且等他缓缓又再说也成。于是眯着眼,很快就迷迷糊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婉仪已经闭着眼睡着了,朱兆平忽然开口了,静静的,淡淡的,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朱兆平醒来的时候何婉仪还在沉睡,他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暖暖的,很欢喜,但也有些说不清楚的难受。她的确很周到,待他也很好,可美中不足,总有些什么东西仿佛是空着的,他想要填满,却不知道该拿了什么东西去填,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