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仪本还颤抖的身子忽然定住了,她盯着脚下看不清楚的黑暗角落,仿佛入定了一般,再没了任何动作。
朱兆平却在身后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小醋坛子呢!”
何婉仪猛地回过头看去,男人的脸上斑驳了许多昏黄的光斑,夜色深沉,可她还是清清楚楚看见了他那一双眼,还有他眼底的那抹笑意。
他竟然不恼?为什么不恼呢?他不是最恨她的妒忌和心狭吗?
“你,你不生气吗?”何婉仪忍不住问道。
朱兆平却探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依旧温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恼?”
何婉仪更加不解:“我这是生妒了呢!你不是最不喜欢我这样子吗?”
朱兆平眨眨眼,怪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何婉仪努力想了想,回忆一番后,说道:“成婚初始你问过我的,要是你纳妾了,我会不会好好对待那些妾侍还有她们的孩子。”
朱兆平想了一会儿,也想了起来,心里蓦地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脸上的笑意稍淡,伸手将何婉仪往怀里抱了抱。
“我就是那么一说,并非是真想纳妾的。”相处良多,两人并非是成婚初始的陌生人,朱兆平感受着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所带给他的温暖,忽然有了想要说一番心里话的冲动。于是,他张口了。
“我以前在东山学堂求学,教授我学问的恩师姓潘,师母姓周,他们还有一个独生女,唤作潘云。”
何婉仪的一张脸正贴在朱兆平的胸口上看着远处默默听着,忽然听见这个名字,不觉一怔。潘云竟是朱兆平恩师的女儿?他们竟还有这层关系。心里略略明白,难怪上辈子潘云进了朱府,朱兆平会待她那般的与众不同。
朱兆平说完潘云这两个字,却是陡然生出惆怅之意,想起那时候两人暗生情愫,偏偏还没说出口,潘云便被恩师许给了旁人。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覆水难收了。潘云的性子自来豁达,知道自己竟是定给了旁人,也知道再无回旋余地,虽是伤心了多日,可再见面的时候,却嘱咐他莫要过分伤情,虽是无缘做夫妻,可她也希望他以后能再寻佳人,余生欢喜。
忆起往事,朱兆平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
何婉仪因着这声叹心生不安来,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忽然揪住了朱兆平胸口处的一片衣料,轻声说道:“东山学堂离此地不远,若是四爷思念恩师,可以将他们一家请来做客。”
朱兆平却面露出一丝怅惘,叹道:“恩师前几年摔断了腿,不方便出远门,师娘还要在家里照顾他,也不好丢下恩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