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见着大势已去,将帕子捂在唇上呜咽一声,委屈道:“儿媳这就跟了老夫人去妙心堂。”
朱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这么闹一回,已是有些乏了,向朱兆平温声笑道:“牙齿还有咬了舌头的一日,阖家过日子,就是这么吵吵闹闹的,四郎切不可记在心上。”又嘱咐道:“你既是家来了,不如陪了你家娘子去何家看看,何家出了那么一回事,想来何夫人瞧见了女儿必定是高兴的。也不着急回来,便住上一两日,也算是临行拜别了。”
何婉仪隔着窗子听老夫人这么说话,忙拿了帕子捂着眼就出了屋门,也不走近,就在庑廊下跪下,磕了个头,呜咽道:“孙媳叩谢老夫人。”
朱老夫人远远瞧了何婉仪一眼,心说到底是何家出来的,还不算糊涂。转过身扶着安妈妈,就往妙心堂去了。
大太太临走前狠狠剜了朱兆平一眼,养儿如此,还不如养只狗呢!
朱兆平自来同大太太不亲近,被她这么一瞪,也不放在心上,转身上了台阶,去把何婉仪扶起来,叹道:“你受委屈了。”
这般的温柔,叫何婉仪一惊,忙垂了头道:“不委屈不委屈。”顿了下,又向着朱兆平身上靠了靠,柔声道:“倒叫四爷跟着受委屈了。”
宋妈妈远远看着,禁不住瞪圆了眼睛珠子,她家姑娘这是如何了?怎的嫁进朱家就这么几日,竟是活生生改了个性子。这当着众人面儿的同郎君黏黏糊糊,可不是往日里姑娘的规矩了。
既是老夫人发了话,朱兆平同何婉仪收拾一番,就往何家去了。临行前,何婉仪吩咐琼脂同玉叶:“你们两个最是心细可靠,在家里盯着院子,看顾着婆子丫头不得闹事。再则,继续收拾了箱笼。每箱都造了册子,等我回来再说。”
二人扠手领命,金枝远远立着,极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何婉仪瞥过眼冷冷盯住她,金枝吃了一惊,忙垂下头去。再抬头来,何婉仪已经转过身,扶着珠圆去了。
金枝心里实在不服,主子依仗玉叶便罢了,可琼脂算什么,自从进了这朱家,也不知怎的,主子就渐渐疏远了她,倒是把琼脂给提了上来。
玉叶一面吩咐了人继续干活,回头见着金枝愤愤不平的模样,虽知她心中所想,可主子疏远金枝,亲近琼脂,这却是显而易见的。她既同金枝交好,免不了也要劝上几句。于是上前道:“主子是个明白人,不论疏远或是亲近,你只管好好做事就是。或是一时不忿生了怨气,叫主子知道了去,你瞧这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哪一个不是牟足了劲儿往主子跟前凑的。到时候主子恼了你,就更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金枝一惊,想起刚才奶奶的那一瞥,由来一阵心烦意乱。
玉叶扯了扯她的衣袖:“行了,赶紧去忙吧!做好了差事,可不是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