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涨得脸皮通红,梗了一声,依旧直着脖子道:“奶奶是主子,主子去哪里自然不必向我这个下人汇报。只是我好心肠劝奶奶一句,可是消停些吧!瞧着奶奶进了门,每日里只哄着四爷同大太太顶撞不孝,何家好教养,难道没教过奶奶如何为人儿媳吗?”
何婉仪原本还平静的一双眸子立时窜起两团火焰来,哪里来的老东西,这就敢蹬鼻子上脸教训她了。是了,她是大太太的奶嬷嬷,上辈子顶着这个身份,可是没少教训她的。
一院子的人,除下朱家原本的仆人,从何家带过来的,俱是瞪圆了眼,满面不忿地瞪着周妈妈。
何婉仪没说话,绕过周妈妈,径直往外面走去。
周妈妈这时候才是彻底慌了,她心里是想示弱的,可偏偏说出口的,却是再难听不过的话。这若是闹到了老夫人跟前,便是大太太也要跟着吃挂落。忙上前几步,又挡在了何婉仪的跟前。
何婉仪瞧着她冷冷直笑,好个刁奴,这就欺主来了。眼一瞥,喝道:“琼脂,你去寻了四爷回来。玉叶,你往慈安堂去,就说刁奴欺主,我一个当奶奶的,叫个下人给拦住了路不得动弹,叫老夫人行行好,过来为我做主!”
周妈妈这会子腿骨也软了,想着大太太这才刚被磋磨了一回,再闹出来,可不是罪加一等,忙跪倒在地说了一句:“老奴求奶奶消停些,原都是老奴的错,奶奶气了,千刀万剐了便是。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瞧着四爷,也千万不能再去闹腾她了。”
何婉仪没忍住,哈哈冷笑了两声。隔了一辈子,这个周妈妈倒是愈发的牙尖嘴利了。摆摆手示意玉叶同琼脂快去,自己转身进了内室,向着一路跟着她的宋妈妈道:“劳烦妈妈去寻根白绫,再寻把匕首。今个儿不闹个天翻地覆,我便不姓何。”
宋妈妈听得心惊肉跳,原本气得心口疼,这会儿倒叫这番话唬得出了一头汗。他们家的姑娘她是看着长大的,性子温顺,再是知礼不过。可眼下这样行事,她哪里能不心惊。
“奶奶可是气糊涂了,老奴这就寻个人回何家去,等着夫人来了,必定给奶奶做主。”
何婉仪皱眉道:“不可,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身为女儿,不能陪伴母亲身侧嘘寒问暖已是不孝,还拿了这等是非去烦她,叫她跟着我生气受累,我又如何能做得出来?妈妈放心,这事儿我搞得定。先前还一味忍耐,岂不知这世上之人,多是欺软怕硬。等我闹了这么一回,以后寻常的,便不敢再来磋磨我了。”
宋妈妈听得只是目瞪口呆,何婉仪却已经不耐,瞪了眼道:“怎的,现如今连妈妈也不听我的话了?”
“这,这自然不会。”宋妈妈喘了一口气,点点头,转过身去寻白绫和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