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炽坐在桌边吃点心,过会儿又道:“娘,我以后还能跟程铮玩吗
?”其实裴炽还想再见一面程叙言,他咬了那位叔叔,很不好意思。
那位叔叔真的好温柔。
叶氏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他:“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裴炽用力点头,叶氏摸摸他的小脸,思索着跟卓颜私下往来的可能性。
裴让心性凉薄,叶氏不愿炽儿随了他爹。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程叙言在大理寺当值,水泥路被交给其他人推行,甚至还运用到边防中。
边关接连传来捷报,新帝龙心大悦,想到水泥是程叙言推出,他又想给程叙言升官,幸好被江平德等人劝住。
适当的提拔是圣宠,过度的提拔是捧杀。
新帝头脑冷静下来,“你说的对,朕得为仲惟想想。”
过了会儿,天子派人召见程叙言,还留人在宫里用午饭。
新帝说着边防的事,忽然叹气,程叙言咽下口中食物:“不知圣上为何事忧心?”
新帝道:“边关传来捷报,朕有意一鼓作气将戎人驱逐,只是”
“圣上可是担心粮草不足。”程叙言接道。
天子点头。
频繁的战争能掏空一国,可见战争花费之大。士兵的口粮,衣物,兵器,军马,以及药材,这些全部都要钱。
程叙言略做思索,道:“圣上,臣倒是有个主意。”
天子眼睛一亮:“爱卿快说。”
程叙言看向左右,天子立刻挥退宫人,程叙言这才道:“圣上,先帝在时曾开海运,为国库增添颇多,不知如今可否效仿?”
“这……”天子犹豫:“父皇后来禁海,倒不是旁的原因,而是为防倭寇。”
程叙言闻言便不再提这茬,反而说起浙地风光,新帝曾几下浙地,闻言也生起倾诉欲。聊着聊着程叙言又聊到嘉州府,嘉州府的水患。
申时初程叙言离宫,天子着手批阅奏折。
忽然新帝顿住,他神情微妙,半晌笑出声:“好一个程仲惟,生得七窍玲珑心。”
江平德茫然的看向他,“圣上,可是程大人有不妥之处?”
“哪有不妥。”新帝道:“这世间程仲惟是顶顶周全的人了。”
程叙言是用嘉州府水患之事告诉他,治洪水,堵不如疏。倭寇同理。
如果新帝悟不出来,那么今日程叙言便只是单纯跟新帝聊浙地风光。如果新帝悟出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才有继续的必要。
重开海禁必然跟旧势力冲突,如果盟友不太聪明,程叙言会很被动。
程叙言如今上有老下有小,做事不能不多考虑,万事有风险,但他要将风险控制在他接受范围内,否则这事便不能做。
傍晚散值后,程叙言回府跟他爹聊了聊,程偃道:“你倒是越发适应官场。”
程叙言:“都是爹教的好。”
程偃乐出声,但想到壮壮,程偃又不免忧心,他对程叙言道:“你小时候太乖,我总想着你能闹腾点。如今想来你那份闹腾都留给儿子了。”
程叙言笑笑,他不喜欢回忆过去,除却跟程偃有关,其他的记忆都是灰蒙含雾,无甚欢喜。
先前程偃跟儿子提过,以后陆氏的诰命程偃来挣。说来说去,到底是陆氏对不住叙言更多。
三日后,新帝在朝堂上提出重开海禁之事,殿上倏地一静,随后爆发出剧烈的争吵。
然而不管反对者说什么,新帝一意孤行,理由都是现成的。打仗要钱。
当然有人说不打了,但新帝脸一沉,道现在我朝处于上风,此时收手岂不功亏一篑。
朝堂上吵的激烈,张阁老不经意看向队列中的程叙言,前几日新帝召程叙言进宫,如今就有海运之事,张阁老很难不怀疑程叙
言跟此事的关联。
宋谦心中暗喜,比起在陆地厮杀,水师才是他的大本营。以后若是开放港口,他以职谋利,每年所收不菲。况且新帝明显属意海运之事,他顺新帝的意,岂不是更得新帝看重。
宋谦心中权衡利弊,随后大力促成此事。这事很快出结果,以新帝胜利告一段落。
开海禁一事非同小可,新帝将宋谦和其长子派去,同时新帝添加自身另外两名心腹,甚至连身边的元安也一并派去,防止宋谦父子独大。
宋谦最近有些得意忘形,新帝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勃勃野心,暗暗提防。
宋谦和其长子离京,消息也传给远在边关的次子。
宋怀璋又惊又喜,新帝竟然重开海禁,以后他爹和长兄把持港口,他把持边关,他宋家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说文臣才能把持朝政,他们宋家会改写史书。宋怀璋将信件烧毁,心中涌动万般豪情。
而上京里,程叙言再一次被新帝传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新帝只是跟程叙言闲聊。新帝很喜欢程叙言的一些观点,且这些观点不是程叙言直白说出,而是新帝事后慢慢领悟的。
新帝心情愉悦了,便一茬一茬的给程府赏赐。他对程叙言的喜爱和看重有目共睹。其他官员又嫉又妒,偏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