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程偃将银耳汤放在桌上,这孩子连他进屋都没反应。
程叙言垂下眼:“没什么。”
程偃欲言又止, 但触及儿子面色,程偃又闭口。
程叙言舀动着银耳汤, 抬头对程偃道:“爹,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程偃会意。书房内恢复安静, 只有偶尔汤勺碰壁声。
程叙言垂下眼,上次在皇宫程叙言直面天颜。
中医要领之二望,闻。程叙言匆匆抬眸瞥过天子面貌, 听天子言语气息。
天子的状态不是不好, 相反,天子的状态很好, 甚至好过头。
面色红润, 笑声爽朗有力。犹似青壮。
不排除有人精神矍铄,但琼林宴上,程叙言亦曾见天子, 彼时天子目色虽有神,却明显看得出是老者, 是合乎年纪的康健。
现在不同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叙言忆及年初八皇子封王之事,但之后其他皇子又没了动静。
适时云层笼罩,窗外顿时一暗, 程叙言倏地抬眸。
丹药。
丹药一物是帝王中的常客,再英明的君王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昏庸。纵使有抵住酒□□惑者, 也会畏惧年迈和死亡。
而丹药能在短时间见效果。可这无异饮鸩止渴。
程叙言轻轻点着桌案, 若是炼丹师一心一意忠于帝王也就罢了, 怕就怕……
程叙言心往下沉。
如今这上京的平静日子下,有多少暗潮?
他揉了揉眉心,那碗银耳汤最后放凉也未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程叙言和卓颜的婚期将近,双方长辈约束他们见面。
程叙言特意跟上峰请婚假,成婚头两日徐家来人,将程叙言接去。
徐家书房内,徐霁开门见山:“你的分成。”
程叙言扫过匣子里的银钱,乐了:“有这么多?”
徐霁笑盈盈饮茶:“贺礼一并在里面。”
程叙言盯着匣子里的四百两银票,最后还是收下,“多谢。”
“不客气。”徐霁放下茶盏,“没当成你的迎亲使,总是我的遗憾。”
程叙言:………
程叙言无奈道:“长行体弱,为兄是怕你有闪失,并非旁的。”顿了顿,程叙言承诺:“他日你成婚,长行若不嫌弃,为兄愿做长行的迎亲使。”
徐霁挥手:“一言为定。”
程叙言与他击掌。
卓颜是郡主之女,又是程叙言真心喜爱之人,于公于私都得将婚事办体面。
程叙言做不出借钱办婚事这样的荒唐行为,所以咬咬牙,让时明和程青南分别去上京周围府县卖方子。
包括不限于菜肴,口脂,面膏等。十来张方子下来,这笔钱加上之前的积蓄,程叙言手里握有600多两,足够办一场体面婚事。
眼下徐霁又允程叙言四百两,程叙言没动。卓颜嫁给他,总不能成婚第二日就动嫁妆罢?
这四百两到时候交由卓颜管家之用。
想到以后会有一个人跟他同行,一起走过岁月长河,程叙言心里生出期待和欢喜。
大约是盼着好日子来,时间也过得快。转眼便到成婚当日。
天未亮卓颜就起身。嘉郡主特意寻来一位颇有福气的老夫人为女儿梳妆。
细细长长的丝线刮过白嫩的面庞,疼的卓颜倒吸口气,此为绞面。为取脸上绒毛,以达到焕然一新之感。好叫新娘子将新郎迷的团团转。
之后敷粉描眉,抹上红艳艳的口脂,卓颜看着镜中的自
己,几乎要不认识了。
如此艳丽的人是她吗?她从未这般浓妆艳抹。
“专心。”老夫人唤她。
卓颜精神一凛,两颊泛起红晕,当真是人比花娇。之后在半夏,白术的伺候下,卓颜着上喜服,凤冠霞帔,华丽非常。
半夏由衷道:“姑娘,您真美。”
卓颜眼波流转,提了一下裙摆,凤冠有些重限制她的行动。
老夫人是过来人,很有经验,“颜姐儿这会子先把凤冠取下,用些东西,否则这大半日可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