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笑道:“很好看。”
卓颜这才取下兜帽。程叙言看着她,卓颜立刻向前走,轻轻呼出一口气。
“慢着些。”程叙言跟上去。
他们一行人很快到地, 本就热闹的街道顿时传来巨大的鼎沸声。程叙言使巧劲给卓颜在人群中拨出一条道儿。
人群中央, 一座极高的花棚座立而起, 此时准备工作已经近尾声,有专人让围观者退后,隔出一定距离,免得等会儿被烟火伤着。
人群一下子拥挤起来,卓颜右前方一名男子突然倒来,眼看要砸到卓颜。半夏和白术惊惧上前,但周围其他人限制了她们行动。
眼看要撞上之际,一只手稳稳撑住男子的背,程叙言单手抱着卓颜温和道:“兄台,小心。”
对方愣了愣,随后对程叙言表达谢意。这种地方若是摔倒很难爬起来。他还想跟程叙言交谈,但程叙言率先结束话题,拥着卓颜向后退。
周围被挤的水泄不通,抱怨声,咕哝声,喧哗声交叠,可卓颜都听不见了。她只能感受到结实而温暖的怀抱,腰间的手甚至将她提起来,仿佛所有的危险都被挡去,让她安心。
不知多久,人群停下。
卓颜一双脚重新落地,她感觉轻飘飘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刚才情势所迫,在下冒昧了。”
“…没关系。”卓颜呐呐道,过一会儿又抬头看程叙言,面具也挡不住她脸上的晕红。
那双眼睛水汪汪,映着他的模样,程叙言意动,抬手捧住卓颜的脸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幸好此时一声大喝,表演开始。程叙言顺势收回手。
在一阵急切的鼓声中,一名壮汉手持装满铁水的柳木勺奔向花棚,而后用尽全身最大力气将铁水泼向空中。
那一瞬间,夜幕做底,铁水接触花棚时短暂而盛大的绽放比漫天星辰还璀璨,恍若惊雷劈开万物,冲击着观者的眼球。
如昙花一现,似流星划过,一瞬间的美丽定格心间。
难怪有那么多人等一个大晚上只为这一幕,卓颜心道。
卓颜以前也同双亲看过烟火秀,不过都是在高高的阁楼上,远离人群,她见夜幕中瞬间灿烂。虽惊艳却不深刻。
如此盛大的表演,一场远不足矣。等待的间隙,人们都在议论刚才那场烟火秀,没有人再抱怨之前的不愉。
卓颜四下张望着,她到底年纪不大,平日里被贵女的规矩束着,此刻戴着面具仿佛撤了束缚。
当第二场烟
火秀开始时,卓颜下意识道:“程大哥,你……”
她撞入一双墨色的眸中,乌黑深邃,似一汪古泉清凌凌。烟火在夜空炸开,程叙言莞尔道:“看前面。”
璀璨星火中,卓颜仰首相望,那一刹那仿佛在对着烟火许愿。
烟火散尽,程叙言在铜盘里丢下赏钱,带着卓颜离开。
卓楠星很兴奋,同豆豆聊着晚上的烟火,他们与程叙言即将分别时,程叙言叫住卓颜。
程叙言正色道:“不知卓大人和郡主近来可繁忙?”
卓颜脸色泛红,卓楠星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道:“我娘不忙,我爹……”
“也不忙。”卓颜回道。她避开程叙言的视线,“我们近日还算得闲。”
程叙言眉眼弯弯:“我晓得了。”
程叙言目送卓家马车远去,时明凑过来笑嘻嘻道:“叙言哥,你是不是要去卓府啊。”
程叙言应了一声上马车,把时明勾得心痒痒。叙言哥说话说一半……
距离程叙言下一次休沐还有十日,他想着去见卓家双亲,先表明心意,然后请媒人说亲将亲事定下来。
现下这般见面,对卓颜始终不好。
但是没想到次日朝堂上发生一件大事,北方雪灾伤亡数百人,地方恳求朝廷支援。依照古代地方官的习性,这个伤亡人数绝对是往少里报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救灾。
但是救灾第一步,钱。
冬日里边关本就不太平,更何况接近年关,天子不允许有人动用军队的银钱。但如此一来,赈灾的银钱不够,这笔钱从何处来?
朝堂上官员们垂首敛目,没有一个人出列。
若按照过往对策,自然是从商人身上搜刮,尤其是江南那一带。但前两年青州水患,朝廷才搜刮一通。前五年南方地动,又是搜刮商人一通。
有道是可一可二不可三,天子又杜绝以钱买爵的行为,商人逐利,既无利可图,他们何必做散财童子。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天子扫过众人,最后脸色阴沉的离去。
众官员舒了一口气。这次北方雪灾,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被派去赈灾。
晚上,八皇子府。
八皇子看着手上的信件,眸光越来越亮。这个法子好。
同一时间,程家书房。
程叙言看着他爹儒雅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这样真的能行吗?”
程偃颔首,“爹布局这般久,等的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