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太暗了,他们谁也看不清彼此,能感知到的只有对方温热的呼吸,以及各自藏在皮肉下的心跳。
“……然然?”梁夙年声音很轻,是低哑的声线。
谢嘉然同样很轻地应了一声。
四个人的宿舍,其中两个已经熟睡了,剩下两个便默契地管控着自己的音量,保证不会吵醒他们。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梁夙年小声问。
谢嘉然没有说话。
他的回答是放下支起的手肘,掌心搭在他肩膀,将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他身上。
梁夙年的手带着犹豫试探虚虚碰到他了的腰。
谢嘉然仅仅是往手主人的颈侧轻吻了一下,便如愿感知到那双手骤然收紧的力道。
仗着黑暗的掩饰,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他的吻很轻,很柔,很软,不带欲念。
仅仅像是一只动物幼崽,在向极喜欢信任的人表达亲昵。
一下一下渐渐往上,吻过他的下颌,他的脸颊,他的耳垂……
最后停在耳畔。
不需要惋惜黑夜遮掩了一切,因为刚刚清浅的触碰已经足以让他感知到对方因他而起的炽热温度,以及身体在极力克制下催生的凝固僵硬。
生怕他会跑掉一般,腰上的手臂环得越来越近,梁夙年的呼吸的节奏全乱了套。
谢嘉然却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的,他很喜欢这样。
他将他困得越紧,越能叫他感到愉悦,叫他获得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他几乎是上瘾于跟他亲昵的肢体接触。
于是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去蹭蹭他的,伏在他耳边,用清冷低缓的声线重复出白天的问题:“哥,你真的希望我痊愈吗?”
男生眼底藏着微光,声音里却带着与眼神不符的低落,让人不禁联想到被雨水打湿了皮毛的小猫。
耷拉着一对耳朵,眼神低垂湿漉,可怜又可爱。
“如果我痊愈了,那我就不会再需要你了。”
“不需要再跟你牵手,跟你拥抱,不要再跟你接吻,跟你睡在同一张床……”
“哥,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他话音刚落,就被蓦地扣着腰身带着侧躺进床的里侧。
梁夙年用力闭上眼,掌心紧贴着男生清瘦的背脊,近乎暴躁地将他压向自己怀中。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浓墨重彩,却一闪而逝,快到抓不住。
然而比这更清晰的,是他现在极端的心情。
不舒服。
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