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暇见他一脸愕然, 便摇摇头, 一声长叹:“看来, 是不知晓了。”他犹豫片刻, 又以委婉的语气问道:“你……听过惊蛰山庄吗?”
段青泥目光微动, 不知陆暇此问是何深意,遂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惊蛰山庄,石无棱——江湖人称‘千岁锉尸客’。这个杀人魔头, 专好挖心取肝,素日以活人脏器为食……但凡他到过的地方, 没一处不是尸横遍野的。”
陆暇一字字道:“而惊蛰山庄,就是石无棱给自己建的老巢。十余年前被各大门派围攻捣毁之时, 那座坟庄里藏了成千上百具残尸,数都数不过来。”
段青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
他还以为陆暇要说什么——弄了半天, 这些东西是早听过的,都熟到能背下来了。
陆暇又问:“那你知不知道, 他活着的近百来年,都在惊蛰山庄干了什么?”
段青泥下意识摇了摇头。
“石无棱为求驻颜长生, 曾大规模搜寻十岁左右的幼童,先虐杀他们的父母至亲,全家上下一个不留……然后把这些孩子掳进山庄, 断水绝食囚禁数月,并以烈性毒药吊住他们的命。”
段青泥面色渐僵,心头亦开始发紧。他再次望一眼门外,本想说些什么,可陆暇没给这个机会,一把抓过他的手肘道:“大多孩子撑不过第一步,中毒就死了。剩余活着的那批,他们会被强行封进药罐子里,加以各种毒物炼制,隔段周期取出一次,挑拣后再封进去……如此往复数次,最后坚持活下来的,便会沦为石无棱的盘中餐。”
段青泥喉咙一滞,胸腔涌上强烈的不适之感,当场便捂紧口鼻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抱歉,我说这些,不是存心想吓唬你的。”陆暇忙倒了杯水,给他顺背道,“只是为提醒一件事。”
段青泥艰难地问:“到底什、什么事……值得说这么详细?”
“早些年在外游历,我曾救过几个苟延残喘的幸存者。”
陆暇沉声道:“他们告诉我,石无棱并非一人独行。不管到哪里,他身边都带着一个孩子……每当杀人剐尸,那孩子必在一旁冷眼观摩;抓取活人炼药,那孩子也面无表情,自觉给那魔头当帮凶。”
段青泥脸色刷的白了,瞬间明白陆暇说这些的意图——他分明是在确认玉宿的身份!
“哪有什么小孩?”段青泥若无其事道,“坟庄早就垮了,当年被抓进去的幼童,有多大能耐撑到今天?”
陆暇略一抬手,两只小碗嘭的扣到桌边,里头各荡着一滩血水,水面漂浮几片黑色的残渣,是从那块黑色的“石头”上刮下来的。
其中一碗,血与黑渣相交融,已经混到一起去了;而另一碗,两者排斥般的分开,始终没有相融的迹象。
“石无棱带的那个孩子,至今无人知他姓名来历,坟庄一战后也不见踪影。唯有一点可确认,那小刽子手自幼养在坟庄,身体早已百毒不侵……石无棱的毒物见了都要绕道。”
陆暇扬了扬眉,示意血水黑渣分开的那碗,还是昨天从玉宿手上现采的:“你自己看吧,我从医十来余年,遇过病患无数……这种情况可并不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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